是逗鸟玩乐,便是千方百计地讨窦氏开心。
“叔父此言差矣,府上并没有外人在,缘何会有外人知晓父亲此言?”吉光温温顺顺地开口。
“唔?”李孝宁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迟疑地转过头去。
“还是说,叔父笃定府上会有嘴碎的人把今日的话捅出去给外人听?”吉光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孝宁,“我朝圣上最看重孝道,朝臣不孝,与侍上不忠同罪。更何况爹爹只是以诤言相劝,何谈顶撞?”
李孝宁脸涨得通红,像活吞了一头猪一样,支支吾吾了半晌。
“放肆。”窦氏一向看不惯其他人欺负她心肝似的小儿子,她怒瞪着吉光,一边拍桌子一边说:“现在在说你的事!”
吉光依旧不卑不亢地开口道:“祖母明鉴,这厮说他内急,叫我等了他半晌不回来。我怕误了奕王府的吉时,便想去找他,谁知在鼓楼街迷了路,幸好碰上了大哥哥。”
“就是这厮太不老实。”婶母赵方晴呸了一声,忙过来执起吉光的手,“大姑娘瞧着全须全尾的,这事只能怪这厮偷懒耍滑,应当也赖不到稚姑娘头上,她年岁还小……”
“年岁小就会偷偷换了马车,自己去奕王府参选吗?!”王隽和怒而拍案,“稚姑娘的马车怎么偏偏今日就坏了,这难道不是提前预谋好想要取而代之吗?!”
赵方晴是小户出身,自然惹不得晋阳世家出身的王隽和,只好赔笑道:“这马车和马夫原就是二府的,嫂嫂拿他们怎么发脾气都是应当的。只是这错不该怪在孩子身上,左右是我没调度好,稀里糊涂竟把这孩子送去奕王府了……”
“你装糊涂,我可不糊涂!”王隽和气得发抖,“你们二府纵着这丫头,迟早要出大事!”
“好啦好啦。”老太太窦氏自然听出来西府理亏,立刻便站出来打圆场,“你们妯娌之间闹得这样僵,是要他们兄弟两个以后都不来往吗?要我说,打死这厮便是了,其余人一律封口,就说大姑娘今天病了没出门。”
“可是奕王府那边……”王隽和还是有些不甘心。
“好了!女孩子家还是名节要紧。奕郡王瞧上谁,那就是谁的造化。既然灵芝已经代她姐姐去选妃了,那你们也别再争这个了,另给大姑娘议亲就是了。”窦氏安抚道,“也别让灵芝跪着了,起来和你大姐姐好好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吉光心中暗暗冷笑。
就如前世一样,她的祖母窦氏永远都是更偏爱二府的那一个,即便二府的人犯下了滔天的罪过,只要没有伤到她老人家的体面,那就都不作数了。
李孝悌和李慎冷眼立在那里。
李榕此时颇为适时地从人群中飘然出来,将灵芝扶起来:“老祖宗都发话了,你还跪着做什么?左右跟大姐姐赔个不是,今日的事万不能传出去。”
李稚乖顺地朝吉光福了福身,“大姐姐别怪我,今日实在是误打误撞……灵芝绝没有想要夺走姐姐姻缘的意思,求姐姐原谅灵芝吧。”
说罢,她咬着唇垂下头,眼眶里泫然欲泣。
“我怎么会怪妹妹呢。”
李稚察觉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攀上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见吉光脸上莞尔一笑,犹如数九天的寒风一般,一丝一缕地钻进她的后背里,凉的她一阵打颤。
*
吉光回到院子里头,亦是日落西沉了。
携云、佩云、朝云三个贴身丫鬟随着她回了院子,为她卸妆梳洗。吉光顺着铜镜往后一瞧:“怪了,溪云去哪儿了?”
“方才那马夫被人拖下去打,溪云说要去前院寻施刑的小厮,左右叫他们打重一些,千万别手下留情。”朝云道,“我们几个正咽不下这口气呢,就让她去了。左右那厮也是活该!”
“才多大的小丫头,杀心怎么那么重呢?”吉光拿了把小梳子漫不经心地梳头,“携云,你去前院一趟,叮嘱他们手下留情,别把人给打死了。”
携云年长些,为人心思细腻,也懂得分寸。只瞧她低头应了,正要掀帘出去,却正巧遇上溪云回来,笑道,“你可真是个不经念叨的,姑娘才问起你呢。瞧你,这头发怎么乱糟糟的,快去梳洗一下再来侍奉吧。”
“想是方才风大,吹乱了。” 溪云的手探到发髻上,利落地将碎发挽起来盘好。
携云叮嘱她:“你来的正巧,姑娘今日受了惊,你一会儿去小厨房,让她们做一道热腾腾的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再弄一道甜津津的吃食来。”
“今日有丝窝虎眼糖,我拿些来。”溪云不经心道。
“那个太甜了,若有樱桃酪正好。”携云打量她片刻,捂嘴笑道:“你这丫头,莫不是思春了,脸怎么这样红。”
“啊——”
“是溪云回来了?”吉光借着灯烛里的亮,瞧见溪云脸上泛着红晕,发簪斜插在有些松乱的髻上。
“是我。”溪云忙迈着小碎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