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鼎臣拿钱出来贴补,阿玛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薛暮想来想去觉得头疼,还是由阿玛去吧,他们受了大伯父的保护,总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等她到了荣寿堂,薛武氏刚起身,由茯砖服侍着梳小攥,抹桂花头油,那黑色的小攥梳得十分油亮。
杨氏也在荣寿堂,就说:“羲和先帮你祖母磨墨吧。”
薛武氏有早膳过后抄一卷佛经的习惯。
薛暮应诺去了书房,杨氏进过早膳才来,却又不急着抄佛经,而是盘坐在大炕上闭目养神。
杨氏睁眼看了薛暮一眼:“我从小就说你,女子的站姿好看才是第一要紧事,你把背脊挺直,腰身绷紧,不要敛首含胸,哪里会不好看呢!”
磨墨的时候自然是要低头弯腰的,那样笔直地站着怎么能磨墨。
过了大半个时辰,杨氏才让薛暮过来给薛武氏洗手焚香。薛暮松了口气,那样站着一直不动也确实挺累的。
薛家的老爷、夫人、孙辈就要过来请安了。
这时候杨氏让她站旁给薛武氏端着青釉白瓷的茶盏,等人过来行礼,薛暮也要一一还礼,她也渐渐摸出祖母对众人的态度。薛武氏对大长孙薛昌最看重,问了他许多课业上的事。她最疼爱的是自己和长姐,别的庶女来请安,都是淡淡地应一声。
四夫人过来说入秋给诸府仆人新做一身秋衣,就用一般的棉布尺头,有头脸的婆子丫鬟用暗花缎子做一件比甲。薛武氏很爽快地应了,又拉着她说了许多体己话。
等四夫人走了,和薛暮说:“你四伯母心性好,你平日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直接问她。”
大夫人送了上一月公中花销的账目过来,先给杨氏看,杨氏看了就皱眉。
大夫人忙说:“五弟妹,我们刚迁过来,又恰逢重阳,开销多了些也是正常的。”
杨氏道:“那也没有多四成的道理,就是暧丫头请的绣艺师父,束脩是十两,那绣艺师父上个月不是没过来吗?再说哥哥嫂子们来,东西也都是府里库房的,怎么还有两张枣木小几的价钱?”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小头,大夫人听了就有些急:“绣艺师父没来,却也不能不给银子,那是暧丫头不愿意学,枣木小几是府里缺的,四房来家里总归是添了许多东西,弟妹仔细看看。”
薛武氏拿过去一看,就有些不高兴了:“还怕你弟妹的眼睛出问题不是?你再回去核算核算,也别总拿着四房的名头说花销的事。”
大夫人就拿了册子应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额娘,前个槐香胡同的曹三夫人来找过我,是想给咱们家说亲事的,她想给芸丫头说她侄儿。”
槐香胡同的曹三夫人?那不就是穆夫人的妹妹,难不成说的是穆知翟的事?
薛暮顿时集中了精神,就听薛武氏不怎么在意地问:“她哪个侄儿?”
大夫人道:“您忘了,是少詹事穆大人的庶长子,我听曹三夫人说着也觉得好,他们许诺丰厚嫁妆,还不在意芸丫头是庶出,倒是个重情义的。”
薛暮心想这也够颠倒黑白的,走投无路也能说成重情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