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总觉得邻桌心情不太好——虽然他每天都笑得过分灿烂。
五十岚如今每天回到学校,都会与幸村不情不愿地打招呼。换作平时,幸村最多一脸高兴地回应。但最近,五十岚总觉得幸村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五十岚也有问题想问幸村。
——为什么你的朋友也这么麻烦?
放学后,为了准备红组的应援道具,同学们需要分组在下课后留校制作。制作这些小手工对五十岚来说小菜一碟,她有自信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也能制作得比谁都要优秀。
但是——那个叫做丸井文太,就像不怕违纪般从早到晚咬着口香珠的家夥,自动请缨和她一组。
是故,今天放学后,两人在某间空课室里制作应援道具。
丸井那句带着好奇和揶揄的“麻美子”至今仍在她的脑海里阴魂不散。
有什者,五十岚发现丸井并不害怕自己——应该这样说,五十岚发现自己形象的冲击力已经不复开学初时。
“五十岚同学,小心手哦。”丸井文太虽然垂着头剪贴着画板,仍细心地留意到五十岚心不在焉,手指和剪刀的距离太近。
五十岚闻言,没有回应丸井,但手却远离着剪刀。
她也垂着头,却悄悄抬眸打量对方。
丸井文太,同级,班别不明,只知道经常流转在不同班别,风评不错。留着棕红色的头发,微捲。咬着口香珠,是未过口欲期吗?
看上去感觉连笔都不会用,但实际上剪纸剪得一丝不苟,手挺巧的。
剪着剪着,丸井文太顶着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视线,闭上眼重重地叹气,喃喃自语道,“一个个都这样的……”
五十岚自然听不懂丸井指的是她,只是收敛了眼神,继续老老实实地剪着「赤」字的轮廓。
“我说……”丸井文太的嗓音伴随着剪刀的唰唰声,五十岚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和自己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丸井文太单刀直入地问。
五十岚一手滑,把「赤」字剪成「土」和「亦」。
“……”五十岚首次感到有些尴尬。
她不讨厌丸井文太——他不属于那种五十岚讨厌的人云亦云的跟尾狗,也不是幸村精市那种令自己感到莫名奇妙的家夥。直观来说,就是个基本上不相干的同学。
——除了上次咖啡厅的一面之缘。
话说回来,他们当时有看见我的正面吗?
幸村精市不会胡乱公开自己的身份,而当时根据自己的座位,那群男生才不会看到自己的正面。
——那丸井文太这人什么回事?
「你什么回事」——这种问题恐怕会令人有种「你什么回事」的疑惑吧。
于是,五十岚拿了一张新的红字花纸,重新剪着「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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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井看着爱理不理的五十岚,眼皮突突跳动,但没有表达不满。因为,他有问题要问她。
事实上,自丸井在咖啡厅看见五十岚的背影,听见幸村最初呼唤她「五十岚同学」时,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便盘旋在他的脑海。
“……”丸井咽着口水,放下剪刀。“五十岚同学,或者,你有姐妹住在东京吗?”
五十岚继续垂首剪纸。
正当丸井以为没戏唱,重十剪刀时,五十岚突然开腔了。
“没有呢。怎么了吗?”她的声音淡漠得可怕,就像想故意撇开关系。
犹如寒风掠过身躯,丸井打了个冷颤。
“不不不……什么也没有!”情商不俗的丸井一刻间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对了……”丸井正为自己的问题找补,“我有两个弟弟呢!”
“……”五十岚沉默片刻,以某种对待傻子的语气回应丸井。“啊那可真了不起。丸井同学,能把胶水递我吗?”
丸井安静地把手边的胶水递给五十岚。
丸井发自内心认为,自己与五十岚十五夜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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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时间过得特别漫长,起码对丸井文太而言是这样。
直至太阳快要沉落海边,部活的同学陆续离开校园,丸井和五十岚开始收拾满佈纸碎的桌面。
丸井文太看上去被五十岚传染,脸上也挂着一种界乎怏怏不乐与不耐烦的神态,或者可以解释为何美国恐怖电影中入住凶宅后住客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如果说上述比喻太夸张的话,那就想像一个E人被迫封着嘴巴数小时是多么痛苦的事吧。
可能因为如此,在丸井文太看见班房门沿的熟悉身影时,忍不住惊呼。
“幸村!怎么过来了?”
丸井一早向网球部请假。平时如果一起放学,会先约好;要不然就是回家时刚好碰上,才会一起放学。放学后特地去找对方,等对方办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