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小门,对饶阿菩道;“天气寒冷,还请施主前去用些斋饭。”
饶阿菩点头,心知他们有意支开自己,于是便自觉离开,将这里留给两人。
见人走了后,临空绕到后堂,从小炉上端下壶热水,冲泡成茶,搁在面前小桌前;“施主有话想说,不妨边喝边谈。”
魏明夷抬步过去,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膝,不紧不慢拿起杯茶水,闲聊般问道;“大师认识何苑吧。”
“认识,不熟。”临空应道。他端正身子,又继续道;“他的喜爱难容世间,却断不去红尘,既如此受磋磨,他自甘了结。”
“施主与他确然有缘,不过从中生了些变故,但他的结局不变,所以施主也不必太过在意。”
魏明夷听罢,眯了眯眼;“我可以理解为他本该死于我手中,但因为饶阿菩,他才选择了自刎?”
临空点头,稍稍震惊于他的一点就透;“施主这样说没错。”
既然没错,那便说明他与饶阿菩之间的缘大过与何苑的缘,所以才导致何苑害怕影响俩人未来走势,故三番五次告诫他不得杀他,想此魏明夷嗤笑一声;“我与饶阿菩之间的缘是情爱,还是生死。”
临空执起手中茶,小酌一口,唇齿留香,之后听着阵阵钟声,仰望神明,道;“施主何必太过清楚呢。”
魏明夷乜向他,用饶阿菩的话回答他;“世界如话本,我如局中人。即便规则如此,我亦不甘为傀儡。”
当然,后半句并非是饶阿菩的意思。
临空笑了一声,抿了口茶水;“这种解释倒也稀奇。不过施主,天道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魏明夷不再语,撩袍而起,绕回堂前,看着北方的风雪,搓了搓冻红的手。
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么?不见得吧。
*
纵使饶阿菩和魏明夷后面紧赶慢赶路程,但最终也没能赶上年前时候回到汴京。
正巧两人在潞州官驿接到镇抚使密令,随后出了趟公差,于是除夕那天便停在潞州过了。
大过年的官驿里自然没什么人,晚饭是饶阿菩和魏明夷一起做的,三荤两素,外加一坛白天在街角买的梨花酿。
饶阿菩盛好两碗米饭,坐在桌前,笑意盈盈递给魏明夷一张红色信封。
魏明夷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擦干手上的水,将东西接过来,看向她问道;“这是什么?”
“红包。”
魏明夷敛眸又看了眼,他听说过这东西,坊间也叫压岁钱,表示把祝福和好运带给收到红包的人。
不过,它不是长辈送给晚辈的么?魏明夷有些无奈,心道他这是被她当作小孩来哄了。
他摇头笑笑,伸手倒出信封里的东西,一个是用红绳穿着的八枚铜钱,另一个则是穿着平安扣的手绳。
饶阿菩在一旁挠挠脑袋,解释道;“八枚铜钱,祝魏大哥在新的一年发发发。”
他将信封放在桌上,铜钱压在其上,右手摸着平安扣的玉质,挑着唇问道;“那这个呢?”
“自然寓意平安啊。”饶阿菩回应,这平安扣是她当初在报恩寺里选的,是开过光的,保证灵。
魏明夷轻笑;“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送我平安扣。”
饶阿菩给自己斟了杯酒,豪饮下后,砸了咂舌,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塞进口中,品出些滋味,才幽幽道;“我看得出来,你心事很多。”
她又倒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还有弋良的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魏明夷低头把平安扣戴在左手腕上,轻轻嗯了一声。
“嗯。”她拿过他面前的小杯,替他倒满酒,又递过去,见他喝光后,她拄着脸笑看他,“魏大哥有很想要的东西吧。”
“嗯。”
饶阿菩点头,却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道了一句;“即便如此,不开心也是可以不用笑的。”
他抹去唇上沾的酒水,将杯放在桌上,执起筷子随便夹了个菜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囫囵个咽下去,垂眸问道;“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啊。”
他话题跳的有点快,饶阿菩没大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懵懵看了他一眼;“什么?”
“没什么。”魏明夷露出虎牙,“你继续吧。”
饶阿菩眨眨眼,也不知道他说的继续是指的啥,只能看着他腕上的平安扣呆了呆,后缓缓道;“反正就是希望魏大哥日后无论做什么,一切都平安。”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魏明夷眼尾稍带些红,嗓音也喑哑深沉不少,他放下筷子,从座椅上起身,走到她身前,一手撑在桌上,一手压在饶阿菩所坐的椅背上,故意般一点点逼近她。
“做坏事……也可以吗?”
鼻前萦绕梨花味道渐浓,饶阿菩往后仰了仰,脑子一时有点乱,偏又一本正经地想了一番;“既然是你的了,做坏事应该也能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