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几个锦衣卫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见状,从兜里掏出块饴糖,递到她眼前,“我偷偷藏的,分你一块。”
是商贩卖的那种很普通的糖,外面裹了层牛皮纸,隐隐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正当饶阿菩犹豫接不接的时候,身后忽然身伸一双手,将面前的糖拿了起来。
“魏……魏千户?!”
几个锦衣卫神情略有不安,相互交换了眼神后,皆垂下头,不敢作声。
魏明夷也没有说话,伸手将饶阿菩拉到自己身后,不紧不慢地撕开糖的包装,面无表情地把糖塞进为首那人的嘴里。
“甜么?”他冷声问道。
此言一出,几人迅速跪在地上,为首那人也果断吐出糖,似鹌鹑般趴在地上。
“罚俸三月,杖刑二十,滚。”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况且饶阿菩也猜出来些什么来,心有余悸地拽了拽木箱带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害怕了?”魏明夷回头看了她一眼,道;“锦衣卫里不全是好人,他们给的东西尽量不要吃。”
饶阿菩点头,随后看向那颗被吐到不远处的糖,“那糖里有什么?”
“迷药、□□。”
本以为听到这些她会反应很大,可令魏明夷没想到是,饶阿菩却只是默然,良久,才憋出来一句对他说的谢谢。
“阿菩被吓到了?”魏明夷试探问道。
“有一点。”她应声道。
她确实被吓到了,但在害怕之后,心头涌上的是一种无力。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戏、一本话本,如果她只是扮演一个微不足道的NPC,那为什么要让她这个如尘埃般微小的人遇上这样的事。
不甘、委屈、愤怒一同涌上来,连带着近来所有的压力,摧折了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站在原地,垂着头闷声哭,也没有声嘶力竭,就安安静静的,却让一旁的魏明夷手足无措。
“阿菩,是我吓到你了吗?”
听到魏明夷的声音,饶阿菩哽咽了一下,随后用胳膊擦去眼泪,扬起脸对他道;“没有,今天谢谢魏大哥了,我就先走了。”
说罢,饶阿菩便小跑着离开了北镇抚司。
奉天街晚上总是很热闹的,往日里饶阿菩就想着来逛逛,可一直没有时间,如今有时间可以走走,她神情却有些恹恹的。
“饶阿菩。”
身后传来魏明夷的声音,她回过头,正好看见他拿着一串糖葫芦跑过来。
“看你情绪不对,我送你回去。”他将糖葫芦递过来,又道;“今天对不起,忘了你要去诏狱,还让你吃了那么多东西,害得你不太舒服,喏,吃点酸的可能会好受些。”
她伸手接过来,嘴角扯出一抹很淡的微笑。
“和我说说吧,为什么心情不好,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事吧?”魏明夷放缓脚步,按照阿菩的步伐慢慢走着。
饶阿菩咬下一颗山楂,抵在腮帮处,“魏大哥,如果你不是世界的主角,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人,成功或死去都不会掀起多大波澜,你还会好好生活吗?”
魏明夷笑了笑,“阿菩说的话像小孩子一样,这个世界不会只有一个主角的。”
“如果世界只是被神明书写的话本或戏折呢,书里和戏里通常只有一位两位主角的。”饶阿菩看着前面熙攘的人群,仿佛看到了许多NPC路过。
魏明夷听了这话,有些想笑,于是停下脚步,侧过身微歪头看着饶阿菩,用手指拨了下她的刘海,“那就成为主角。”
阿菩没听懂,想问却见他故作高深地笑了下,那表情大抵是不会告诉自己了,于是她又塞了一颗山楂到嘴里,使劲嚼着。
不过有魏明夷陪着,还有这一路的疏导,她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钻牛角尖,甚至在吃完后,还对他开起了玩笑。
“魏大哥说不让我吃锦衣卫给的东西。”饶阿菩握着手中木签,在魏明夷眼前晃了晃。
魏明夷略有无奈,笑道;“我与你老师是例外。”
汴京城里分三府,从北镇抚司的中北府走到平安里府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饶阿菩站在家门口,抬头看向魏明夷,道;“魏大哥,进去喝杯茶吧,我爹藏了好几种名茶呢。”
魏明夷心想了想,走到人家门口,不见长辈不打招呼确实有些不大礼貌,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推开门走进去时,门却忽然从里打开,跟着窜出个人,握一把大米劈头盖脸砸到两人身上。
那人嘴里振振有词,但没人听得懂说的是什么,一双眼睛从左面看到右面,目光反复鞭笞在饶阿菩和魏明夷的身上。
“呀!饶二哥,快看,阿菩带了个男人回来。”这一声是邻居家的贺婶子喊出来的,随后便看着饶丞举着三根香从里屋跑出来。
饶阿菩看向院里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