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不,早一日到,就多几份把握赢了这一战。”
她等得,但那些在战场厮杀的将士们是等不得的。这一战的背后,并非只有她定国公府,而是整个大荣将士的家国。若非没有他们,又怎有大荣十年的安定。
天光乍起,火星四溅。在第一缕昭日洒在将士的刀刃上时,在粮草将尽,将士们殚精竭虑之时,在西荒将要破城门杀同胞之时。
她撕开晦暗,揭开光亮。踏万千昭日碎影,携亲卫杀进了西荒。
“开城门!”
她将手中那枚银白如雪的碎玉举过头顶:“护我大荣,佑我民安——”
红缨长□□破万丈深渊,血河滚滚,白骨森森。烈马悲鸣,千古遗恨难掩心中悲怆。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踏得江山动荡。
“是......昭昭?”温定朗颤声轻道:“她何时学会这些的?”
沈上清与温定朗站在城楼之上,西荒大军已站在城门之下。粮草已空,本欲拼死一搏时,城门被打开了。
等待他们的却不是西荒大举进犯,而是另一支队伍冲出重围,朝着相反的方向杀了过去。如今朝廷连皇帝都罢政,哪里还会有人从京都派援兵来西荒。
“温将军,你我得快些下去援助昭昭。她既愿舍命来西荒,那么此战就败不得。”
沈上清望着城楼之下,持枪指四方的温定昭,心下似揪起的疼,他是不愿她再跟来西荒,可那前世本被软禁于宫中等死的她,如今亦能顶起一片天时。
他就已经明白了,女子即便是生于乱世之中,亦可纵马驰骋于沙场。
火焰赤赤,灰暗漫天的苍穹之下,有人持刀血染四方。
惊云四起,乌烟瘴气的朝堂之上,有人持毒弑君残兄。
滚滚惊雷翻涌,温定昭消瘦的面庞不知何时已沾上了几滴敌将的鲜血;阴风列列呼啸,旌旗卷着万里黄沙划开了敌人最后一滴残血,大荣重窥得天日。
最后的一缕力气被抽尽时,温定昭跪伏于地,紧握着右手里那把长枪。她望着满目苍夷的沙场,尸横遍野。
忽而,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温定昭!快躲开!”
可是她觉得好累好累,怎么也睁不开眼,她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听不见。
“娘娘,娘娘!您快醒醒,明日午时国公府上下都要被问斩了!”
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生生将她从梦中唤醒,温定昭猛地睁开眼时入目的却是金碧辉煌的寝宫,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前世被软禁昭华宫。
可,她方才还不是在沙场之上吗?
温定昭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那双手,平日里练剑磨出的老茧,现下取而代之的却是珠宝戒指,一双纤细如玉的手分明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见得半点薄茧。
这是?
“不可能,不是已经改变结局了吗?不是没有入宫吗?不可能,一定是梦......沈上清呢?你告诉我沈上清呢?”
温定昭双目猩红,抓住侍女的肩膀,几乎是跌倒在地:“沈上清如今......是摄政王,还是肃王?”
大殿内侍女闻言齐齐跪下,哆嗦着应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敢直呼摄政王名讳。”
“娘娘,您高烧后怎得开始胡言乱语了啊?您是我大荣的皇后,什么没有入宫呀。方在圣宸宫传来圣旨,说是您的父亲与兄长都将要被斩首示众了。”一旁的侍女缓步上前将她扶起,面色担忧地望着自家的主子。
温定昭双目空洞,盯着眼前这座软禁了几年的昭华宫。何其可笑,乌霞城、大镜山,原来都是梦一场吗?
苦苦相护的人终究是失之交臂。
明明已经避开萧长策了,父兄未死,且赢得西荒一战了,只待班师回朝揭开所有阴谋了。
可偏偏......
霎时,泪水决堤,悉数跌在宫殿冷硬的地板上。温定昭蜷缩着,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不甘心。
“吱呀”一声,昭华宫门被推开,忽闻一阵清香萦绕鼻尖。一道暖阳打在了她满是珠翠的发间,额间花钿倏尔变得嫣红明媚。
万籁寂静,谛听万春。
一双沾满鲜血的战靴,停在了她的跟前。温定昭一时怔住了,顺着视线往上瞧去,直到看到了那人腰间的银白的半边碎玉。
是龙的那一半。
“沈......沈上清?”
她试探着唤着他的名字。
她抬起头想要看清来者之人的面庞时,可被昭华宫内那缕暖阳刺得睁不开眼,只闻得浓重的血腥味。
沈上清身上仍是那日迎战杀敌的盔甲,只是上面已被刀剑刺得破烂不堪,胸口处鲜血淋漓,也不知那到底是谁留下的。
“昭昭,是我,不要怕。”沈上清蹲下身,轻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