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皇宫位于祁山龙脉之下,坐落在南阳城最中心,红墙金瓦的皇城就像少女颈间的一枚华美的珠翠。此刻,这座皇城的主人——梁肃皇帝正面色凝重的摩挲着那张纸条。梁肃帝低头再看,纸条上写的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消息——圣德鼎有损,已难以再通感上界。
上古时期,盘古以巨斧劈开天地,轻灵纯净的事物上浮,是为天;混沌厚重的则下沉,是为地。人间诸类生灵由女娲所创,并非灵气所筑,因此只能在“地”这一界生存,也就是凡界;后羿、盘古、女娲、祝融等上古大神灵则存在于“天”之中,可数十万年沧海桑田,谁也未曾亲眼见过神灵,因此凡界也把“天”视作一种至高的“道”;至于上界,有人说那是一片住着神灵后代的仙泽,也有人说那是得道高士隐居的神山,凡界与之仍有某种联系,然而具体怎样却没人能说得清楚。
实际上,关于上界的秘密一直由统治阶层口口相传。上界的仙士虽没有上古神灵那般翻天覆地的神力,可他们所掌握灵力仍然与凡界安定息息相关。凡界以虔诚的信仰和香火为上界提供灵力,上界得道者则肩负着护佑凡界的责任。两族相依相存,互为臂膀,三界四洲才得以生生不息。
皇帝一扬手将那纸丢进茶炉中,转身望着窗棂旁挂着的画像。画上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银狐大氅,双手苍白,脸也苍白,只身站在枯树下,眼中像冬日里下的一场初雪,清极净极。
“或许我该听你的……”梁肃帝佝偻着背跌坐在画前,双手掩面。
“陈二!!陈老二!!”一少年骑着马停在陈府门前,通身银蓝锦袍,长发编了辫子半束起,发尾坠着两尾小银鱼,额前碎发被微风撩拨着,正是韩嗣。
韩嗣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箭囊,那马儿仍在缓缓踱步,韩嗣却骑得极稳,腰背挺立,咧着嘴笑着喊人。虽然举止嚣张,可他偏偏又生了一副讨人喜欢的面相,笑得两眼弯弯,比新剥的莲子还清甜。
方才他已去过五个人的府邸,不是大门禁闭,就是借口急事,眼下这位陈少爷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叫了几声没人回应,眼看着门口的两个小厮也悄没声儿地躲了进去,韩嗣眼珠子滴溜起来,翻身下马,蹑手蹑脚地绕到了陈府的后角墙。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
响起几声曲折离奇的鸟叫,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人影落在韩嗣身后。
定睛一看,站着的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少年公子。
“韩大少,下次这鸟能否叫得逼真些?还好爹娘没起疑。”陈家少爷嫌弃地瞪了韩嗣一眼。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但你近日为何又被关着了?”韩嗣有些不解。
“韩少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你平日里带着我们几个溜猫逗狗,花天酒地,我爹娘本看你已经很不顺眼了,现下有大事要发生,他们是万万不肯放我和你鬼混了!”陈家少爷一脑门儿官司,忿忿不平道。
韩嗣可不做冤大头,听了这话险些跳起来,“天地良心!什么叫我带你们鬼混?你自己若是个好蛋,哪里有苍蝇会叮你?也不知是谁在嫣然楼输了银子,险些被人脱光了丢出去,抱着本少爷的腿借钱?要不要脸啊陈老二??”
陈少爷被韩嗣说得不好意思,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哎呀,反正我现在是不敢跟你走了,你也别整天瞎跑,弄得韩大将军回头赏你顿狠的!”
韩嗣不跟他扯皮,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搭在唇边,“咻—”一声清亮的口哨,那匹健壮的黑马就应声跑了过来。
“追风!很好!”韩嗣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马儿的头,一掀衣摆,跨坐在马背上。
陈少爷见状夸道:“好追风!何时我也能自己驯马?”
韩嗣嗤笑一声,“陈老二,就你那身板儿还驯马?马驯你还差不多吧?”
韩嗣一紧缰绳,两腿稍稍一夹马肚子,“好追风,既然没人去,你陪少爷我!”
陈少爷想拽他没拽住,四下张望一下,压着嗓子小声吼道,“韩嗣!你到哪儿去?”
韩嗣侧了侧脸,又摆摆手,“你又不去,管我做甚?”
遍寻好友无人作陪,韩嗣心中无比苦闷,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坏笑,扬声朝陈府大门喊道:“不好啦!二少爷从院墙上翻出去啦!”
“天杀的!!韩嗣,你等我出去再跟你算账!哎?哎?爹,你听我解释,我没想溜出去,哎!”
听着陈府里鸡飞狗跳,韩嗣登时哈哈大笑,骑着追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