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清澈而坦然，赤裸裸地展示着自己的所有想法和全部欲望，以及一种极为稀罕难得的信任。
我愣了愣神，随即便转过头去，不自然地问道：“还难受吗？”
他闻言摇了摇头，却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反而将头埋进我的颈窝里，强壮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我的腰。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想伸手推开他，却听他低声说道：“我很害怕。”
“一开始我还心存幻想来着。”他的声音听上去极为苦涩，低落得如同簌簌雨珠从房檐上滚落，“我以为自己只要再坚持几个月就好了……我一直觉得他可能是假死，他总会回来的。”
“每个人都会死的，而你父亲……”我努力回避着年老这个字眼，“常年在外执行任务，身上本来就有很多旧伤……他只是输给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而已，而你正处于盛年时期呢，你是他生命的延续啊。”
但凡有第三个知情人士在场，我现在都已经找借口溜走了。
我越琢磨这事越觉得奇异，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女人，曾经在他落魄的时候安慰过他，他虽然仍然无法爱上对方，却也无法忘记对方。
最后因为感动，他选择跟对方在一起，将许多遗憾埋藏在心底。我真情实感地觉得尴尬，并且非常想逃。
“男人会因为感动跟不爱的女人在一起吗？”我突然问道，“换句话说，如果一个女人并不爱你，但是因为感动嫁给了你，你会觉得高兴吗？”
“……我应该不会高兴吧。”凌余认真地回道，“只有感动的爱情是不牢固的，因为他并不觉得对方很优秀，也不懂得欣赏对方，只觉得对方对他好而已，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是有极限的……当对方到达顶点不再付出的时候，他就会感到茫然，进而选择离开。”
“……我腿麻了。”我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将微微颤抖的手指藏在身后，“你该去洗漱了。”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开口呢。”凌余轻声笑了起来，接着起身去往浴室洗漱。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于是起身告辞，然而不多时凌余便走了出来，身上的白色浴衣随意系上，露出精壮的小麦色胸膛，墨色头发看上去湿漉漉的，不可思议地问道：“现在？”
“我最近有点忙。”我含糊道。
“好吧。”凌余没有多问，语气温和地说道，“注意安全。”
白色房车分为上下两层，随着灯光地板进入房车内部，堪比豪华沙龙的客厅便映入眼帘，车内具备多间卧室。
某种程度上来说，凌余绝对算个相当友善的老大，只要你愿意时刻给予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并且努力完成很多并不合常理的要求，比如咖啡喝起来不能太苦，但是不能往里面加糖等……天知道我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但与之相对的是，他会给你足够多的物质回报，哪怕你想要他家的某栋别墅，只要你能开出足够高的价码，他都会如约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