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地“怦”一声,拓拔宪将手边的白釉茶壶整个扫在地上,没有动过的满壶茶水应声溅开,点点滴滴落到几人的衣角,薄如纸的瓷片也炸裂得到处都是。
拓拔宪宛如一块包着火的冰,处于震怒边缘,偏偏用极为冷静的声调反问道:“朕命击征卫办事,还要朕说什么多余的话吗?好,那朕告诉你,不论有什么人在都别管,现在知道了吗?”
元玄连忙请罪,之后起身旋走,不敢耽搁一刻。
德庆心惊肉颤地想扶主上从圈椅上起来离开这里,一面不断道:“主上息怒!万万不可因此伤身……”
拓拔宪自己站了起来,离开前突然又停住了脚步,最后看了眼与那人相似至极的背影,乖乖顺顺的,连生猛些的猫狗都会吓到花容失色,任谁也想不出会举起杀人的屠刀。可最后偏偏是她最为心狠毒辣,所以连她的……
如果重蹈覆辙,那就太愚蠢了。
德庆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主上?”
拓拔宪收回视线,淡淡道:“找个方子替她祛寒,别让她死在宫中。”
一年之后,才是她的死期。
拓拔宪跨出门槛,向书室而去。
谁也没看到的是,躺在美人榻上的病人眼皮动了动,虽然还无力睁开眼,耳朵中也可以模模糊糊听见一些动静。
死在宫中?
是谁在说话?
谁要她的命?
文令仪呼吸变得急促,双唇不断翕动,猛得睁开了眼。
久处黑暗,一瞬间刺入眼中的烛火光芒让她微微发晕,还被刺激得溢出点点清泪。
她打量了下四周,周围陈设以紫檀沉木为主,线条冷硬,刻板僵直,若把烛光灭去,暗沉沉得像间刑屋。况且除了常见器瓶之外,还悬了把剑。
这是哪儿?
文令仪晕乎乎的脑子费力地转着,看了看屋里没别人,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哎!娘子醒了!”忽然走进来两个丫髻宫女,一人捧着铜盆,还冒着热气,一人抱着叠洁白的洗脸巾子,到了美人榻旁开始拧起巾子笑道,“娘子再合眼休息会罢,我们给娘子擦脸擦身,等会儿再叫娘子喝药,一准儿不误事。”
文令仪盖的锦被叫人揭开,身上湖色缭绫裁成的寝衣落入她的眼中,襟口一带的暗纹引起了她的注意,仔细看了看,是条绕柱盘龙,龙目正绣在她微微挺起的胸房之上,朝她怒目圆睁。
她宛若被什么东西咬了口,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到了哪里,一把推开给她解衣带的宫女,挣扎着往外面跑。
“放开本宫!”
她仿佛被人拿什么东西在脑上狠狠打了一下,恶心得连掩饰都忘了。
是拓拔宪!
他对她做了什么?
那些肮脏的事涌入她的脑中,尤其是孕后被人教着如何哺乳亲子,白皙浑圆处落满成年男子的牙印。
两个宫女一时没有防备,被她一推肩膀推得仰倒在地,手上的铜盆也倾覆了,热汤倒了一地,地上湿滑,一时找不到地方站起来。
她们见文令仪朝着门口而去,顾不得臀脊酸疼,慌里慌张大声警告道,“此地不可乱闯乱看,会要人命的,娘子快停下脚步。”
文令仪置若罔闻,只知道往外跑,想要找到拓拔宪,杀了他!
他怎么敢再度侵犯于她!
这一切一定都是他的阴谋,他早就认出她了,要害死她,见她快死了又觉得不该让她这样轻易死去,才会反悔救起她,用过去的手段百般□□她!
文令仪双眼像是哭过一样红,踉踉跄跄地跑着,路过壁子上悬的宝剑,她停下赤足,仰起身子用力拔了出来。
“唰”的一声,剑身寒光映入她的眼帘,还有她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倒影。
两个宫女眼看着她要逃出自己视线,还带了锐器,差点吓死过去,连滚带爬地抓住了她身上过长而拖在地上的寝衣一角,“娘子要做什么?不可!万万不可!会丢了性命的!”
文令仪喘着粗气,想要继续向前跑而跑不动,掉过身举起了手上分量沉重的宝剑,眼看就要挥下,两个宫女下意识缩回了自己的手,她忙将寝衣下摆抱在了怀中,露出了纤细的小腿,重新向外跑去。
乾阳宫中守卫不少,大多却都布在外间各处,竟让文令仪一路畅行,到了书室门口。
她听见了死都不会忘却的那人声音,正在低声呵斥着谁人,怒意沛然,正当她要冲入之时,只听见抽得风快的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听的人牙酸不已。
“知错吗?朕问你,知错吗!”
“你是太子,不是后宫中的女人,这些伎俩谁教你的,说!”
被打之人沉默不语,一道又一道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去。
终于,被打之人冒出了第一声痛呼,稚嫩又隐忍。
文令仪握不住宝剑,剑身“铿”地落在地上,挺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