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叶暮在她心中永远是黄昏下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再见到他的时候情绪这么失控。
她就是因为喜欢过他,才这么狼狈。
“那,告诉我,让他走开,是什么意思?”
“……”
“季落泉,告诉我。”
季落泉咬紧了牙,手滑了下去,呼吸开始加重。
“季落泉,控制好呼吸频率,慢慢说。”
这绝对是命令。
季落泉手逐渐握紧,伤口被牵动很疼,但没预计的疼痛,让她忽然想起她晚上刚剪了指甲,瞬间清醒了,无奈叹气一声。
“慢慢说吧。”
“……我,故意的,”季落泉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他会因为她妈妈的举动对我很愧疚,我也知道我很难和他再正常相处,所以,我想做绝一点。”
“你选择了直接断交,以最不体面的方式。”林初安那边传来了电梯播报的声音。
季落泉抿唇:“对。”
她知道这样,叶暮绝对会因为愧疚牢牢地记住她,在以后不一定会再接触的情况下,这是最绝的办法。
对当时的季落泉而言,她能毫无情绪的去做。
对现在的季落泉而言,那只是幼稚和狠心。
她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她当时不是最擅长做这种事的吗?为什么现在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了?怎么不早点意识到呢?
当时的季落泉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现在的季落泉就是个完全被磨平的球,她将自己身上的刺全都刺向了自己,她害怕拒绝别人让别人觉得她不好相处,害怕在别人面前冷脸会让别人觉得她高傲,害怕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情绪被当成矫情。
但她真的做不好,她真的很难对别人笑脸相迎,努力的结果也只是从高冷变为了内向,大部分时候这两者依旧等同。
她自闭,内向,社恐,拒绝和别人身体接触,她完全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相处的性格的集合体。
这样的人,会被那么多人讨厌,是理所应当吧。
她感觉到脸上热热的,一碰一片湿润。
她听到了一声啜泣,之后是强行克制住声音的过重呼吸,习惯性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哭出声,既矫情又扰人。
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为什么要在这哭呢?哭她自己吗?
好冷……
好……
“怎么不多穿点再出来?”
熟悉的声音,身上一暖,应该是盖了件衣服,还带着体温,暖得她一颤。
她感觉眼睛更难受了,几乎是瞬间眼泪直接崩盘,将自己完全缩成一团,咬住手止住哭声,身体颤抖不止。
林初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要让她感觉到他在陪着她就好了。因为即使他百般安慰,各种角度分析哄劝,都是没用的,季落泉绝对知道可以从这个角度去安慰自己,但她拒绝,能让她走出的只是她自己。
哭了一阵,季落泉逐渐平缓,伸出一只手去摸纸巾,林初安推了过去,看着季落泉偏头躲着他擦眼泪。
好一会,季落泉抬头,除了眼睛通红已经看不出异样,和平时一样的沉默模样,声音还是有些哑,但情绪正常:“麻烦你了,对不起,谢谢。”
瞧,哭完做的第一件事是因为麻烦到别人道歉。
“没关系,”林初安笑笑,给她理了下头发,“正好睡不着,你让我有事情做了。”
季落泉缩了缩,看着他身上只套了件单薄的睡衣,看看身上的衣服,刚想说话林初安打断了她:“披着吧,我不怕冷,你知道的。”
季落泉小声嘀咕:“看得出来。”
林初安轻轻笑了声,将话题拐了回去:“所以,叶暮算你初恋吗?”
季落泉转移视线:“大概算吧。”
“难怪印象这么深刻呢。”
“并不是因为是初恋,”季落泉缩了缩,“我只是因为和他的绯闻第一次意识到,有那么多人讨厌我。”
她以为至少还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的,至少不会是被那么多人讨厌的。
这是季落泉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安静与沉默都是让人讨厌的。
包括沐伊涵也讨厌。
她早就习惯了发生自己不爱做、不会做的事以沉默应对,她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说话也只是让人讨厌的。
可沉默也一样惹人生厌,甚至更甚。
可,意识到了,她也改变不了自己,她在明知自己讨厌的情况下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更惹人讨厌。
她这种人就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她这种人就是让人讨厌的。
和叶暮的事只是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在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