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龛,女儿孤坐偏殿佛堂,仿佛能说话的只有佛像。
一人永失爱子,一人痛失亲弟,三皇子的死就如同一条不知深浅的河流横亘在母女俩中间,没人愿意先踏出那一步。
好在三公主自从前段时日从寺中长住回宫后就变得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终于恢复了些从前豆蔻青葱般女娘的活力。
又在南遥使臣送别宫宴之上得了皇上夸奖赏赐,让这后宫中人都看看我们坤华宫可不是没有子嗣靠扶的。
这几年丁妃恃宠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她这做皇后身边婢女的虽心焦但也力不从心。
只盼三公主殿下是真真明白了皇后娘娘的难处才好。
“每月旬假你们可回家探亲...”皇后突然想起什么,“小张的长辈是不是都还乡了?”
“回娘娘,臣女的母亲正在奚府做女师,她是留在登阳的。”
皇后眨了一下眼睛,“冠军大将军府上?”
“是的。”
皇后便点了下头,慨叹了一句,“广岚侯门徒,得先帝提拔又受圣上重用,忠勇无双。”
三人不知该怎么接话,皇后淡淡一笑,“阿禧既选中你二人,你们便安心修书罢,以后若无要事也不必来坤华宫,我喜静。”
若是没与皇后先前交流,这话定会让孙鄢和张平蓁惶恐不安,但从她们见面起皇后手上都没停过的佛珠可以窥得其性格一二,她信佛尚简。
皇后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打算挥挥手让她们回童花斋去,却听得有人报:“丁妃娘娘驾到——”
孙鄢捕捉到皇后眉间一闪而过的不悦,又见她将佛珠收回腕间,正坐于主位上,她甚至都没说允还是不允,丁妃便已经踏进宫殿。
孙鄢终于得见这位与中宫二分后宫的宠妃,算不上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但还是能赞上一句俏美玉颜,再加上年岁小些,比皇后有生气许多。
若说皇后现如今是佛龛旁的一株兰花,那丁妃就是那用金银雕刻的梅花,两人皆有其傲,只不过一人在傲骨,一人在傲气。
“见过丁妃娘娘。”孙鄢与张平蓁离开座椅敬行宫礼。
又听丁妃身后有女声道:“母后安,三皇姐安。”
看来是位公主,两人又垂首补充:“见过公主殿下。”
皇后淡淡应了一声,孙鄢听罢便打算起身,因为她们先前见到皇后之时也是在她应声后便由魏禧领着二人起身。
但她刚弓腿半起,就被那位公主吼住,“大胆!贵人还没允起呢就敢擅自起身。”她话头一转,“三皇姐,你是怎么教得她们规矩?”
只一句,张平蓁和孙鄢就明白了,看来两位公主之间有龃龉。
孙鄢伏首低眉,“是臣女不懂规矩,请娘娘和公主恕罪。”
“五皇妹若是...”魏禧正打算反驳,就被丁妃截断,“好了,她二人今日才进宫,念儿你这般咄咄逼人作甚。”
魏念雪不屑一哼,还是免不了一句针对,“是姨母太过和善,让宫里的阿猫阿狗都敢在姨母面前撒野。”
“哦?”魏禧抬眼,“五皇妹这是意有所指呢,只是不知说的阿猫阿狗是我和母后还是......”
魏念雪一惊,谁曾想魏禧不按套路出招,竟将这影射之话直接挑明,哪怕她本意有羞辱范家人之意但也只能慌忙辩解,“母后,小五哪敢,小五说得是那俩.....”
“那俩?”魏禧嘴唇一勾,“五皇妹的意思是为父皇为大越兢兢业业殚精竭虑的大臣家眷是阿猫阿狗咯?”
一个六品官一个丁忧的国子监博士,怎么不算阿猫阿狗了?
“不过是......”魏禧这几个月都不曾顶她的话,今日却与她毫不相让,魏念雪怎么能忍得住不驳口气回去。
丁妃深吸一口气,面上仍旧带笑将魏念雪将要说出口的话打断,“念儿,你这一路过来热着了吧,琼黎,将公主送回宫休息。”
免得在这儿胡言乱语。
说大臣是阿猫阿狗,那皇上不也被一同骂进去了,身为公主,一点脑子都没有,若不是阿姐留下的孩子,谁稀罕管她。
突然且突兀的决定让魏念雪一脸懵,还来不及不服反问就被琼黎姑姑扶出了宫殿,虽说她向来是听她姨母的,但也没好气地甩袖,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千蕙宫去了。
待魏念离开,丁妃尴尬一笑,“阿禧,你五妹她读书读得少,不比你聪慧明事理,你多担待着些。”
“自然。”魏禧应下,只要她不来主动招惹。
然后转身将孙鄢和张平蓁扶起。
这些你来我往皇后看在眼里,却依旧一言不发。
“听闻三公主今日搬宫殿,本宫怎么也不能错过了。”丁妃轻若无骨地动动手指,让人奉上一套玉器,杯碗箸碟应有尽有,“圣上赏妹妹的东西太多,可我承乐宫就我与祥儿两张嘴,念儿也有自己的住处,这不刚好给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