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说话!”
“贺太公……”二哥把酒藏在了怀里,把脚架在了主座的紫檀椅上,慢悠悠地说道:“贺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请几个武功好的护院?不如就雇我吧!一年到头管饭就行。”
贺老爷子已经站不稳了,二哥假意拔刀,更是把他吓得半死,他趔趄了好几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瘫在他儿子的怀里。
二哥这才把刀放下,笑嘻嘻地道,“贺老爷子,我不愿伤人。今天我要从您这里带走一样东西,如果您想要,那就放开粮仓,把粮食还给附近村民。只要你照做了,那我就把东西还回来。”
二哥带走的,正是前文提到的那只乌龟。
乌龟被二哥放在屋顶。它瑟瑟地趴在那里看月亮,又毫无征兆地被二哥拽了下来。它不会说话,也不会惨叫,只是无辜的眼神让人心疼。
“欢喜……”贺太公凄惨地呼唤一声,又转头哀求二哥,“少侠,你要多少银子尽管说,我只求你把欢喜留下。”
“看来,你的确挺看重这只破王八的。”顽皮的赵二颠了乌龟两下,把贺太公的魂都快颠没了。二哥把乌龟往背上一背,笑道:“我不想要银子,眼下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了,我定会照顾好它。”
贺遇荣怒道:“这只金甲龟,是当朝国舅爷在天山寻得的,是我父亲六十大寿的贺礼,更是我们贺家的镇宅之宝。如果你敢伤它分毫,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把你的匪窝烧个精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哎哟,说得我真是怪害怕的。”赵二假意瑟缩,“谢谢你提醒我啊,我现在就先给你们家粮仓放一把火,再把贺家宅院给烧个精光。”
……
论嘴炮,我二哥可是从来没输过。
贺遇荣语塞,而贺太公吐了一口血,直挺挺倒下去了。
这下,贺家彻底慌作一团。
二哥站在门口啰里啰嗦:“今天呢,我也不想扫你们的兴致,更不想在大过节的跑这一趟腿,要怪就怪你们贺家不懂规矩。你们做事太绝,把附近所有的农田全都吞了,致使农户四处逃散,或为匪,或为盗,搅得方县不得安宁。贺府的宴会好生热闹,可因为你们哄抬粮价,多少人连一碗粥都喝不上。贺太公,你不能光养乌龟,也不要隔几天就娶小老婆,你得给自己积点儿德。要不然,你在方县的根基迟早会被动摇的。”
已经躺平的贺太公又抽搐着翻了几个白眼。
二哥把乌龟往背上一拎,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冷,他敏捷地闪到一边,一只冷箭穿堂而入,擦着二哥的耳边飞过,正中贺遇荣的右肩。
迎着贺遇荣的一声惨叫,二哥无奈耸了耸肩,“你们放暗箭也就罢了,还把自己人给伤到了,水平太差了!我走了,后会有期!”
贺遇荣忍痛追了出来,龇牙咧嘴:“你若是敢作敢当,就留个姓名!免得伤及无辜!”
“你爷爷我是卧龙山二当家!”
赵二的背影在月光里奔走,那个背影让贺遇荣恨得咬牙切齿,却让一个人痴痴地看呆了。那个人,正是寄居在贺家的落魄小姐贺凌溪。
***
先前,赵二在绑架乌龟的时候,贺凌溪不仅目睹了全过程,甚至默默助了他一臂之力。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少女,贺凌溪非主非仆,贺府的热闹跟她没什么关系。在晚宴开始之前,她正徘徊在永春池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双手合十,怀念着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双亲,忍不住潸然落泪。
正在她感伤之际,一个少年从天而降,把她吓了一跳。少年利落转身,他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没错,那少年,也是我二哥。他的装扮很奇怪,背着一把威风凛凛的刀,还有一个陈旧的捕鱼网。
贺凌溪虽然很害怕,但她还是听话地捂住了嘴。
少年见状,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那一刻,少女贺凌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突然撞击了一下,她的世界突然草长莺飞,温暖明媚。少年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让她在一瞬间便领略到了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少年周身带着一股清澈的不羁与野性,但他不像猛兽那般粗野,他的眼睛很像流淌在山间的潺潺清泉,清冽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他的气息像月夜掠过松林的微风,带着自由自在的清香。
那双眼睛在贺凌溪心里生根发芽了。
少年问道:“敢问这位小姐,这里就是永春池吗?”
贺凌溪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贺家的镇宅之宝,就藏在这里,对吗?”
贺凌溪还是点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了手,往假山旁边一指:“刚才它在那里。”
少年拱手作揖:“多谢!”
“不,不用谢。”
少年刚要走,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便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