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但到底先掩盖过去也好。
沈湘雪如今虽是瞧不清周围,但到底裴千衡在她身旁,最不济也能带她找到回去的路。
总比被人发现两人深夜在此处交谈好些。
谷弦月的事仍旧历历在目,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沈湘雪虽是急中生智,但到底还是欠了些考虑,过于冲动。
两墙的夹缝本就不大,沈湘雪虽说身形纤瘦,进出尚且自如,但却是强行再塞下了一人。
此刻,两人相对而立,近乎便要贴在一起。
裴千衡稍收下颌,垂眸注视着她,呼吸凝滞。
沈湘雪则借着并不大好的视力观望着,将头侧过,稍稍贴在裴千衡的胸口处,仅有咫尺之遥。
只见不远处的一点烛火仍旧朝着此处而来,不明缘由。
裴千衡定了定心神,“我——”
沈湘雪恐裴千衡启唇,此刻也并未再多顾及,连忙让他噤声,“嘘。”
看来她当真未曾察觉到什么。裴千衡屏声。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告诉他,这是他的府上,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他在此,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多言。只需他出去说几句便好,无需如此躲躲藏藏。
如今这般,似乎于他而言,反倒是有些乘人之危。
两人的身后都不可避免地紧贴着墙面,在两人之间也并无多大空隙可容纳。
甚至在慌乱之间,一向不敢逾矩半分的她,此刻竟是忘了将握住的手松开。
裴千衡并未留意着外头之人是否经过或发现,而是垂眸,不受控制地将头俯了下去。
夜阑人静,月光不照进半寸,反倒是让某颗藏匿于暗无天日的心骤然猛跳了跳。
和白日里她将自己揽抱住不同,两人虽是身子贴近,但却还是留存着距离。反倒是让他无形之中生出更多的念头。
如天上盘旋的纸鸢,看似掌握在手,但实则仅仅一根细线所牵绊,不甚牢靠,随时便有绷断的可能。
呼吸贴的更近了些,他将下颌轻轻擦过她的发顶。
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此刻,沈湘雪却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她瞧着人逐渐远去,连带着脚步声也随之微弱,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只是路过,如今走远了便好。
沈湘雪悬着的心终是落下,随后才后知后觉,飞快地松开了缠住他四指的手。
想来是她过于紧张,握的也紧了些,又恰逢夏夜,寒玉般的手如今倒是团着一团热。
她不敢去想太多,将脸埋低了些,声音很轻,“世子。人应当,已经走远了……”
适才她倒是还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两全,如今却后知后觉,眼下这般的两人,似乎正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越描越黑。
会有谁只是在路上交谈,会为了躲避被人察觉,竟是委身藏匿在这般狭小的角落?
究竟今夜自己是怎么想的。
也不知怎么的,她隐隐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可却什么都瞧不清楚,只是能稍稍感知到头顶上属于他的气息。
“奴婢多有唐突,只是不想让人瞧见。”
沈湘雪先是挪开肩膀,想着自己先一点点撤出来,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笼着,手脚不大好施展开脱身。
若是两人今夜出不去,被困囿在这个狭小逼仄的角落,第二日清晨才被人发现,岂不是要被全府悉知?
总不会只能进,出不得吧?
沈湘雪面颊忽地热了起来,大概是被这等后果给乱了头绪。
“已经没有人了,”沈湘雪为难地缓缓开口,“世子,您可以,稍稍侧过去一点吗?”
眼睫颤得飞快,她蹙眉继续道:“我好像,卡住了。出不去。”
还好如今被夜色笼罩,她看不清裴千衡此刻的神情,便不会太过害怕。裴千衡同样也无法瞧见自己的脸,此刻究竟是有多红。
她窘迫道:“可、可以吗?”
见裴千衡身形迟迟未曾挪动,她也不知晓是他已经尽力了,却仍旧纹丝未动,亦或是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可能是,奴婢,近来在芳远院,胖了些……”
沈湘雪向来面子最薄,便开始给自己找点台阶下,“那,奴婢自己来就、就好。”
如今算是知道何为挖坑给自己跳了,还无端地将别人给拉了进来。
还偏偏是世子。
沈湘雪艰难地从两侧将双手抬起,轻轻地搭在裴千衡的双肩,想着在两臂之间生出些间隙,借力先挪出去,裴千衡应当便能出来了。
她虽是瞧不清,却还是颇为轻松地找到了位置。
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的那一瞬,她感到裴千衡仿若如梦初醒一般,肩胛骨连接处忽然猛烈一颤,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