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死得明明白白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死就死了,还死因不详,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那我问你,你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多奇怪算奇怪?”
“就是跟平时每天不太一样的地方。”
“没觉得啊。”
“那你死之前都在干什么?”
迟俞看了看那个息屏的电脑,“我正在修改第七版设计方案最终定稿案副本第二版之真真真定稿临时再改。”
“什么什么,第几版?”
“你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甲方要求的放大的同时再缩小一点?”
吴振华一边惊叹着滑动鼠标翻看她电脑文件夹里几十个相似名字不同时间的存稿,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可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
本来还很冷静的迟俞在看到电脑打开的一瞬呈现出的设计图时再也绷不出,各种情绪像泄洪一样奔流不息地从心头涌出,一股劲儿全都窜进脑子里,她突然泣不成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为了做这个项目,我都已经熬了整整两个礼拜的夜,你知道连续十四天无休是什么感觉吗?本来这两天拼一拼通宵,把图改完就算安全过了实习期,等毕业证拿到手我就能直接转正了,我为了画图,为了提神,我今天都连续点了八杯咖啡了,你看那,一小时前刚点的一杯咖啡外卖,才喝了一半,就在桌上,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唉,想开点呗,这俗话说得好,什么来着,哦,早死早托生。”
迟俞用手揉了揉眼睛抽嗒嗒地说着,“呸,死的又不是你,就知道说风凉话,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会,我是过来人,我懂的。”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吴振华举双指起誓,
“真的,我比你早死了好多年呢。”
“那你死了好多年,怎么还不托生啊?”
“哪有那么容易啊。”
吴振华感慨之余,突然神色凝重起来,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思忖片刻无意间瞟到了那双不解的眼睛,他也蹲下身语重心长地长叹道,
“就你这个情况啊,我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你看你生前的样子,熬夜画图,咖啡续命,这不就是典型的过度加班猝死吗?我以前也勾过一些猝死的鬼,这属于非自然死亡,暂时还投不了胎,要进枉死城打工的。”
“打工?”
“你看,像我干的这个活儿,我就是打工的。”
吴振华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道,
“咱们这种枉死的人啊,就是还没活到生死簿上的寿数,不是寿终正寝,大部分都属于含冤而死,在过去他们要等到命数终结的寿数才能去投胎,但是上次阴司大洗牌换了很多高层,好多规则也都跟着改了,就比如这个,现在的几个公司高管觉得不能这样白白养着闲人,提出了个什么鼓励再就业计划,让枉死的鬼都要干活儿攒功德,功德够了才能再去投胎转世。”
“你是说,以后我得跟你一样,去勾别人的魂儿?”
“那不一定,阴司现在搞各行业产业融合,说是要什么地府接地气,两界一家亲,阴司人间多元化发展,听说他们所包揽的业务有成百上千种细分,谁知道你会分配到哪个部门去。”
吴振华说着,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哟,这都快三点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上……上路?”
虽然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实,可迟俞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觉得格外刺耳。
她知道,这只是一种本能的排斥,就像活着的人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常常忌讳一样。
“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催你,这都是黑白无常的主意。自从他俩升了管理层不用再干活儿,倒是把手底下的小鬼卷得苦不堪言,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死不如魂飞魄散。最近又弄出了个什么‘一小时货必达’的服务,就是要求从你死的那一刻开始到送达酆都,全程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去哪?酆都?这里是深圳啊大哥,你们当鬼的从深圳飞重庆都只要一个小时了吗?”
“不是啊,理论上来讲,十分钟就够了,一小时是上限,是故意放水给那些偏远不包邮地区兜底的。”
“那要是死得再远点,在地球的另一端什么的时间够吗?”
“再强调一遍啊,我们是有严格规定的土生土长的传统文化公司,色目人不归阴司管。”
迟俞竟然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但是她也仔细算了算时间,“你说我是一点多死的,现在都三点多了,那你已经超时了啊。”
“咳,这有什么,超时赔付嘛,条款上都有。”
说完这话,吴振华又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
“不过阴司在这方面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举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