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声道长,谁晓得你此话又有几分真。”
堂溪毓怒火攻心,仰头朝苏绎愤懑道,玉佩碎成三瓣,安静呆在她脚边。
百润如月,镶金边,朝内逐步璀璨。却裂得生猛,除了大体上较为完整的三块,还有些许残照裹灰尘。真叫人看了怜惜。
在门外顶梁柱旁,秋芝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却被夏参一把按住,捂上了嘴。
两人定在原处,夏参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子,先别打搅他们。”
秋芝被这声“娘子”弄得耳朵酥,面目绯红,心里却悻悻想:谁是你娘子,吊儿郎当的。
屋内,苏绎也有些急躁:“的确,我无法说真实身份,但我不会伤害你,同行两个月之久,难道你还没懂吗?”
他此番是问堂溪毓下一步走哪,顺便将他精心制成的法器送来——将知女内丹炼化,注入玉佩之中。
可是堂溪毓并不感兴趣,婉拒了他。他稍稍一问,玉佩便摔个粉碎。
“我在意的不是你对我是否构成危害,我在意的一直是,你从平安寺开始欺瞒于我。”堂溪毓越说越生气,“你当时就知道我根本没有喂你月回,但你不说,将计就计,就是为了能同我上路去钱塘。此事当真?”
“当真。”
“路上,你有法器却多番不用,最初还受蝎子妖一击,只是为了让我安心。是否?”
“是。”
“平乐坊内不告而别,因为你看见了国师。你是不是与国师有冤仇,或者,国师正在抓捕你?”
堂溪毓说得用力,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松懈下来,等他答复。
“是。”苏绎实话实说,找不了退路,但依然想挽救,“迫不得已,如若时机成熟,我定会和盘托出。”
“你所谓的时机成熟是什么?是到钱塘夺回赤水芝,还是扳倒国师?”堂溪毓冷笑。
她骤然沉下心扪心自问,为何要对他的隐瞒雷霆大发。为何开始逐渐在意。
她想不出来,只觉头疼,以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理智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苏绎叹口气:“我也不知,但那天不远。”
或许是信任之后。可真正的信任是以什么为标志,以什么为代价呢?
倘若信任只是一层糖壳,那里头的山楂果子多半是爱,或酸或甜。
可苏绎从未结果这样的山楂果子。且不论他受伤闭关五十年之久,这果子的模样他都忘了。
简言之,他难以去爱。
见他沉默寡言的模样,堂溪毓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但更多的是愤懑。
强忍一口气:“不消说了,我们马上就走了,别告知敬国公。”
“你是说你不同我一起走了吗?”苏绎开始慌了。
“我为何要跟不放心于我的人同行,我先前说过,我并非好心者。”堂溪毓顿了顿,努力平缓,“去钱塘,没有你,我也能行。多谢教导,我一人足矣。”
“所以,你这是在赶我走?”
苏绎感觉恍惚,虚妄到他甚至怀疑堂溪毓是不是被他人占用了皮,冒充她来说出此话。
“门在那儿,请便。”
她控制不住自己,话赶话。当然她还不知道,这是她在为救姐姐最劳累的途中情窦初开,故而,对每一寸不信任都异常敏感。
她此刻只想逃离。情愫被看作愤怒。逃离或许是最佳途径。
“你心意已决?”苏绎终是想再确认。
“不消说了。”
“好。”
苏绎看向她脚边的碎裂玉佩,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被人抛弃第几次了,他记不清了。
门口的秋芝被夏参一手揽走,两人潜藏在邻屋。苏绎定是发现了,只是忙着自悲,走得匆匆。
听见脚步声远去的堂溪毓吐了口气,泪潸潸,比天哭得更早。
乌云蔽日月,摇风直起。
她慢慢蹲下,拾起玉佩。其中一块给她指腹划出小口,血珠滴落。她急忙掏出手绢,并非用来包扎伤口。
而是怜爱地替玉擦拭干净,后包裹在一起。
秋芝等不及,心急如焚地跑出来,她见不得小姐流一点眼泪:“小姐!你还有我在呢。”
堂溪毓紧着把那包玉握在手中,听她这说辞,想必将才的争执全被听了个光亮。
“无大碍,快些上路吧。我估计爹娘他们明日便到,但大伯说不准回看住我。现下只知大门和角门均有护卫看管,那我们待会儿趁夜色浓郁,护卫换班时逃出去。”
未提半字将才的事。秋芝只好跟夏参点点头,后者立即离开去找重明汇合。
“小姐别哭。”秋芝拭去堂溪毓脸上的泪。
堂溪毓吸吸鼻子,反而破涕为笑:“偶尔一哭,宣泄郁气,免得气滞血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