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宴饮通宵达旦,搭的戏台子,燃放烟花爆竹,直到子时,宴席也才算散了。
怀山抱着披风等在宫门口,见傅蛰出来给他搭上,“深秋天寒,世子爷莫要着凉了。前些日子汤药刚断,可别再复发了。”
傅蛰系上披风带子,翻身上马,突然从阴影处走来一个女子,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面容隐藏在深灰色的兜帽下:“世子爷且慢。”
傅蛰俯视看下去,手抓住马鞍,淡声说道:“陈家姑娘,你有何事?”
陈曦拽下帽子,仰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在江都的时候不曾察觉,等到了京城,她才知道京都水深王八多。
掌有实权的人,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后宫关系错综复杂,她步步小心谨慎,生怕着了别人的道。
她早就深陷泥潭,不想苏妹妹再受困。
傅国公府算是当朝第一显赫人家,多亏苏伯母当机立断,否则苏莜妹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且讲。”傅蛰抬手说道,陈家姑娘是苏莜至交,若是小事,帮衬一把也是可以的。
“您与昌平郡主的婚事,已经传满整个京都,想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望您抹去在江州与苏莜过往,以免她受不妄之灾。苏家小门小户,实在是承受不起。”
京都这些人随口一句话,能要了苏莜妹妹的命,她不得不谨慎。
傅蛰冷冷:“不必你来提醒,既然我不带她回京,江都那边早已安排好,不会有人插手到江都的事,你放心吧。”
知道他城府很深,否则也不会在宫苑中如此受器重,陈曦行个礼,感激道:“多谢世子爷体恤苏妹妹。”
傅蛰没再说话,夹了夹马腹,马蹄在街道跑开来,冷风吹在脸上,他身上燥热的温度不散,而心里愈发空荡荡的。
怀山看着世子爷消沉的脸,心里暗叹一句,陈姑娘这不是伤口撒盐,婚事儿这一大烂摊子,世子爷正发愁着呢。
京城风雨不断,江阴却是一片和乐,离外祖父的大寿尚有半个月,苏莜天天同,哥表姐游山玩水,赏花品茗,日子过得格外悠闲。
这天过了晌午,一个小丫鬟拿着信笺,走进了房间,徐瑶刚午歇起来,头发懒散的搭在身后。
“谁的信笺呀?”徐瑶纳闷说道。
小丫鬟回道:“是门房的婆子递进来的,说是给您的。”
信笺上描着鸿雁,徐瑶意会三分,这写信人也就猜到了,她展开信笺:未时三刻,毛栗林,不见不散。
孙钰一定是有了新奇的好玩意儿,俩人虽然定了亲,可祖父规矩严,只得偷偷摸摸相见。
徐瑶装扮一番,临走时照了照铜镜,镜中的女子明眉皓齿展颜一笑,她满意的走出房门。
经过苏莜的客房,见她倚靠靠在窗边看话本子,俩人私下相会总归不好,不如带上一个人避嫌。
“莜妹妹,后面的树林连毛栗熟了,咱们拿着篮子去采吧!”
见她一脸笑模样,苏莜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书院的后面种着一片毛栗林,一到秋日便挂满了枝头。
毛栗摘下来,不拘是生吃糖炒,还是同鸡肉炖在一起,鲜美可口,让人望而生津。
苏莜心动了,她让小桔拿了篮子,随着徐瑶往书院身后走去,穿过一小片儿枫树林。
再往前走,山间石路青苔遍布,阳光从树影中射出来,鸟雀啁啾,林子里显得格外静谧。
小时候这条路没少走过,俩人熟门熟路,很快来到了毛栗林。
郁郁葱葱的树上,挂满了毛栗,苏莜掏出麻布布子裹在手上,提着篮子走到树下,够着近枝的板栗摘下来。
圆滚滚的毛栗,她拨开毛刺扒开的栗子皮,把果肉放进嘴里,清脆甘甜,沁人心脾的芬芳溢满口腔。
苏莜满足眯了眯眼,开始动手摘栗子。
徐瑶则东张西望,等看到前面高大的身影,朝前走了一步,似是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
“表妹,你在这里慢慢摘,我过去跟孙钰说两句话就回来。”
不等苏莜回话,徐瑶放下手中的篮子,整了整头发,款款朝着那边走去。
看她的模样,苏莜还有什么不知道,她朝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我说今日一歇晌起来,兴致勃勃叫我过来摘栗子,原来是挡箭牌来着,这见色忘妹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哎呀,我的好妹妹,等摘了毛栗,姐姐我亲自给你炒着吃如何?”徐瑶回身哄道,“只是今日的事情,万万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一顿竹笋炒肉,我是避免不了了。”
苏莜笑了笑,见她着急又讨好的模样,“可说好了,今儿回去罚你亲自炒栗子,我便替你瞒着这事。”
徐瑶蹭着她,一阵讨好,“莜儿,你真真是我的小可心。”
这话说得苏莜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催促:“你快快去吧,我才不做这恶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