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收其他的东西?”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苏黛说道:“前些日子,傅世子送妹妹两个河蚌,里面开出了珍珠,那珍珠粉中带金,看着不甚寻常。”
秋风渐渐凉了,西厢外的睡莲叶子打起了卷儿,水中的两条鲤鱼,时不时出来冒个泡。
苏夫人猛然拍在水缸上,鱼儿惊得钻进了水底,缸里水面荡漾,睡莲的叶子随水摇荡。
“你呀你,莜儿她年少无知,你怎能纵着她!他世子爷一个外男,屡次送贵重的东西,其中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咱们苏家不过是小门户,如何高攀得了国公府,少不得为婢为妾。”
见母亲急得喘不上气来,苏黛走过去替她顺气,解释说道:“昨日用酒冲洗伤口,他怕妹妹伤了牙口,硬生生地把手伸进去让她咬着,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我觉得不至于是戏耍玩弄。”
儿女亲事,门当户对最为妥当,高嫁低娶,总归不能相差太大。就算是一时两情相悦,可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人情往来,那是要生生的熬上三五十年,年少的那些情谊会越来越淡,生活中的琐碎便占了上风,到那时,佳偶变怨偶屡屡皆是。
门当户对,两家相同情谊,互相帮衬,方是夫妻长久之道。
见母亲脸色阴晴未定,苏黛心中没底,“母亲,说起来这事是世子爷一厢情愿,莜儿还未开窍,不懂得男女之情。之前的雪莲膏,如今的金创药,她皆不知是谁所送。若不是今日您问起来,莜儿怕是还蒙在鼓里呢!”
苏夫人这才面色渐缓,女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最是知道性情,莜儿看着聪慧伶俐,其实最为懵懂娇憨,在男女一方面还没有开窍。
“那便最好。”苏夫人说道,“这件事你要瞒着,莫要告诉莜儿,回头我备上一份厚礼送回去,你悄悄把那珍珠拿来,先不要声张,等她腿好了我再告诉她。”
见母亲动了真格,苏黛想要劝,却又觉得母亲思虑是有理的,一时间左右为难。
驿站禁卫军穿梭不断,未免夜长梦多,王图调来三艘官船,修理整顿,等一切安置妥当,直接扬帆北上。
王图试图说服傅蛰,跟随他们一起入京,却屡屡碰壁,他只得作罢。
苏夫人一旦下了决定,便是雷厉风行,仅一天的功夫,备了份厚礼,连同那珍珠一并送到了驿站里。
苏夫人坐着马车,停在驿站门口。驿站前门传递消息,寻常人不得逗留。
驿舍后面才是当官住的地儿,门前驿差把守。苏夫人身边的嬷嬷,掏了一把碎银,笑着说道:“这位官爷,我们夫人有事找傅国公世子,还望您通禀一声。”
打从税银运到驿站,这里便戒备森严,旁人不得随意窥探进入,那驿差不耐烦挥挥手:“去去去,世子爷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远远的到墙根站着,莫在这里碍事!”
那嬷嬷还想再说,却被驿差推搡出来。
苏夫人上前说道,“见不到人也行,这儿有点东西,劳烦您捎给世子爷。”
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江都城的女眷送来的吃食银子稀罕物件,天冬看上的先捡了走,剩下的皆入了他们的腰包。
“东西放这儿,你赶紧走吧。”驿差拎起包袱,朝着门内走去。
看着架势,苏夫人觉得有些不靠谱,但东西送出去,又不好要回来,她皱了皱眉,朝着马车走去。
怀山办完差事,骑着马到了驿站,他翻身下来,正要牵着马入内,猛然看见一旁的马车,这不是苏家的马车吗?
见马车要走,怀山快步上前,“车里面可是苏家的人?”
苏夫人心里正扑腾着,这份厚礼花了整整一两百两银子,还有那珍珠并非凡品,若是经了旁人的手,丢失了下落,最后可就掰扯不清了。
可返回去讨要,那一驿差未必肯给,撕扯间再给众人看见,坏了女儿的名声!
马车刚走了两步,苏夫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苏夫人撩开帘子,看见一个十七八的男子,年岁虽小,但精干有气势。
前日匆忙间,怀山见了苏夫人一面,没成想今日竟在驿站见到,他立马恭敬的说道:“苏夫人,可是来驿站找我们家世子爷?”
听他这话,这人像是傅国公世子的手下,苏夫人原本还担忧东西被人贪昧,这下子不用忐忑了。
“倒也没旁的事,就是归还一些东西,方才已经放到驿差那里,劳烦小哥转交给世子爷。”
这样的大事,怀山哪敢替主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