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南黄花梨木。
“这‘不禁摔’的做工是修缮皇城的工匠所制。
“这‘尚可’的画是江南书画名家临的《千里江山图》一隅,至于这字……”
“这字落笔有力,行文洒脱;字态珠圆,工整大气。”言福接过他的话,“当世能将台阁体的工整娟秀写出洒脱俊逸之感,少之又少。而名家画自然得配名家字,如此一想莫不是那一位?”
“不管是哪位,都是赵某人花高价请来的。”赵檐敛了些笑意,“这钱,你得赔。”
几人听他自称“赵某人”,惊得下颔险些落地:“真的是赵五爷!”
怪不得楼上这两隔间都闹得这般难看,而邻座的几个隔间却丝毫不为所动。
怪不得拔出鞘的刀,后来又乖乖收了回去。
怪不得不见赵五爷的黑衣人,原是赵五爷亲自来了。
这赵五爷便是赵檐。他虽是商户之子,但在京都的地位不低,且人缘极好。
一是因为有钱,二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唯一一位由当今圣上亲封的以商入仕的大齐第一商人,官六品,赐绣云霞练雀纹霞帔,并特许三族内亲可着绸缎锦衣。
要知道大齐商人地位低下,齐律规定,商贾之家只许穿布。
这三便是赵檐此人。
他曾在七年一开的武举中,一连得武秀才头名、武举人头名,更是大齐最年轻的武解元。
据说他当时文试策论、武比刀剑、骑射御马,样样皆精。兵部尚书更是因其一篇策论,曾赞其为不世将才。
大齐虽重文轻武,但武将身份总比商人高。不过后来,他却弃武从商,整日流连于酒肆茶楼、商行布庄,精于筹算,广交酒肉之友。
他家本就是经商,父亲又是大齐第一商。他从商便是鱼入大海,仅六年时间就将赵楼变成名满京都的第一楼。其名下还有茶坊、布庄、米铺等数十家大小产业。
这赵檐就是常人眼中的天子骄子。
家中有财,朝中有人,自己亦是个人才。
让人钦羡也让人害怕。
“这屏风是自己倒的,我如何能赔?”言福摸着两撇胡子,“不过事情总是有商有量的。这屏风毕竟我所处隔间的物件,责任我担一部分。赵五爷,报个价吧。”
“这面屏风除了黄花梨木有价,其他皆是无价之物。损坏物件总得赔个具体数目,这样吧……”赵檐抬扇指了指三楼,“请公子上楼稍等片刻,我让账房估个价。”
言福挑眉,往三楼瞥了一眼,爽快应下:“也好。”
六顺警惕道:“爷,不可。这人……”
言福咳了一声,故作蛮横:“你是爷还我是爷?再说了这赵五爷在京都声名远播,我都说赔一部分钱。他还能讹我不成?商人重信,你在楼外等我。”
说着,她拍了拍六顺的肩膀:“放心。”然后上了楼。
·
赵楼,三层。
三层的房间仅有九间,八间客房,一间是赵檐的办公之地。
屋外走廊北向的墙并未凿窗,而以一白绢为画,丹砂为色,佐之金箔勾画了一副《红日初升》图。
想来是因三楼高,北向又是紫禁皇城,为了避讳才这般设计。
赵檐领她进了一间客房。
房中宽敞明亮,床榻茶具、笔墨纸砚一应齐备。
两人进屋,相继坐下。赵檐给她沏了杯茶:“每年到这会儿就只剩陈茶了,不过陈茶亦有陈茶香,尝尝。”
言福接盏,吹开漂浮在热茶上的几片深绿色的叶,看着晕开的茶色,说:“方才赵五爷的气势实在骇人,小爷我脆弱且幼小的心灵简直承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一杯茶怕是难平伤害啊!”
赵檐细眉向上一扬:“要不给公子请位郎中,回头一块算在账内。”
“我这可不是一般的病。”言福闻着茶香,“请的郎中也不能是一般的郎中。”
赵檐:“什么样的郎中才算是不一般的?”
言福:“能效仿华佗,剖腹取血,而后缝合脏腑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