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贝尔,告诉我,真的不愿意让鲁丝帮你打扫房间吗?”希尔德笑着问我。
我被问得一愣,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
科雷格抱着胳膊靠坐在床头柜上。“阿尔伯特说,要让鲁丝在他出院前离开你们的家,去别处工作。他说你并不需要女仆帮你打扫卫生和做饭。”他意味深长地笑。
我和阿尔伯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是不希望有人影响我们的二人世界。
“是的,现在威廉草地街的房子已经退了,布德特尔街的两居室太小,阿尔伯特回来后,鲁丝在这里不太方便。”
“草地街的房子真的退了吗?我看还空着。”希尔德问。
那房子退了以后似乎一直没有人住,但毕竟已经退了。
后来,毛奇说可以让鲁丝去西里西亚的克莱梢,那里离她本来的家乡也近,他在那里有房子也有农田,有不少事情可以做。
他们不再关门聊天了,阿尔伯特让我们都进去,希尔德站起来说要出去买些吃的带回来。
“记得买点起泡酒。”科雷格说,“樱桃酒也行,什么都行。”
我忙看向阿尔伯特,他笑着加上一句:“我不喝。”
“医生还不让喝吗?”科雷格问。
“我的个人心理医生不允许。”他看着我。
大家都笑了,笑声传到走廊上,路过的病人和护士也向我们探头微笑。在这欢声笑语背后,不知为何,有一股压抑但明确的孤寂。
这孤寂像冬天窗缝里钻进来的寒气,让我胸口发冷,我站起来去找我的外套。我穿上外套到走廊里,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哪扇窗户开得太大,这时,我看到了舍伦堡站在外面。
他手里拿着一束花,就在门外不远处,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近。
我想起兰肯提了一句,他最近状态不好,眼睛周围发暗,可能经常熬夜。他看到我微微吃了一惊,轻轻地咳嗽着。
我下意地想问,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但是马上提醒自己,对男人过分友好容易引起误会。再说以他的身份,总有人关心他,也有最好的医生给他医治,不差我一个。
我站在那,无言地等待他咳嗽平息。
“我……来探望施特恩上校,恭贺他晋升。”他说,咳到最后有些气喘,“我是陪朋友来医院,顺道来看看。”
又是“顺道”。
他出现在空军医院的时候,每次也是这样说。当时我很相信他的话,现在觉得,他很明白我对他的防备,只是想显得不刻意而已。
这使我心中再次产生了抵触。
“谢谢您,他们在里面,我去医生那里拿药。”我指了指病房,自己快步走开。走远的过程中,我听到病房里的笑声停止了,舍伦堡应该是进去了。
并没有药需要拿,我只是想避开。
他毕竟不像科雷格。理智告诉我,我再怎么有灵感、看透人心,在社会经验上仍然是幼稚的,我应付不了他这个在情报部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他外表的和蔼甚至脆弱,都有可能只是伪装,为了让别人放下戒心。我不像兰肯那样对他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在另一个楼层的走廊里等着,望向医院大楼的门口,直到见他从门口走出去,我才转身回到三楼。
在三楼的走廊里向外看,仍然能看到他站在路边的车旁,一直没有上车,似乎在等人。周围人来人往,他独自一人立在那。
他看不到我,我的意识逐渐放松,一瞬间,我似乎“接通”了他的心情,一阵熟悉的孤寂感钻了进来。
原来,这是他的感受。
他……很孤独?
——也许,你只是主观上希望替他开脱,理智在这时候插嘴说,毕竟他帮过你,人也斯文有礼,你不愿意把他想得太坏。
我无从判断。
我想理出个头绪,但脑子里一片乱麻,我做不到。
“为什么不祈求神圣力量向你展示?”一个想法说道。
神圣力量。
从北非回来后,我几乎忘记了在金字塔中的体验。我只觉得测测星盘,做一做能量治疗,这就是我的神秘体验了。我忘记了神圣力量会在任何事上提供指引。
我以前得到过启示,好几次。但是每每遇到新问题,就又忘记了。
于是我祈求,让迹象发生,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这是施特恩上校的病房吗?”一个金色短发的圆脸女子问我,她大概近30岁,穿着十分华丽,大衣是毛皮的,里面是法式连衣裙,领口装饰着珍珠花边。肚子是隆起的,她怀着孕。
“是的,您是?”我有点不耐烦,我正在等待迹象,她来这里打扰不知会不会影响我接收灵感。
“不好意思,舍伦堡旗队长说来探望朋友,我想他在这里。”
她认识舍伦堡?我有点警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