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欧阳戎发现周围气氛有些尴尬。
他试探性的喊了句:
“老先生?”
可门内还是没有声响。
欧阳戎等了等,又喊了一声:
“老先生为何不说话?”
“说你娘的话!”
门内忽然传出老道人的破口大骂。
“你要道爷我说废话吗?”
欧阳戎其实已经明白了大致态度,不过他还是装作一愣,反问一句:
“什么废话?”
孙老道不耐烦摆摆手,直言道:
“你家那老人没救了,等死吧,得了消渴病还不等死,想等啥呢?”
欧阳戎闻言倒是没生气,反正都是编的话术,与他无关,他只是帮谌佳欣问。
此刻,他也耐性子,追问道:
“有这么严重,当真是绝症了?”
“废话!”
孙老道瞪眼道:
“你这亲朋若不是老人,是中年人或年轻人,得了消渴病,老道我倒是能有几道小小偏方,帮忙延缓,能否根治看运气,可你倒好,一开口就是七旬老人,还是得了这绝症消渴病,这不是茅厕里点灯找屎那是什么?古往今来,就没听说有人能治好的。”
欧阳戎有些哑然。
孙老道越说越不说:
“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来找茬了,道爷我是有些医术没错,但也不是神仙,什么绝症都往道爷这里塞,搁着玩道爷呢?”
欧阳戎咳嗽了声,依旧反复确认道:
“老先生是说,此症确实没救了?”
似是愈发觉得解释来解释去,面子上挂不去,偏偏门外这臭小子还反复的问,孙老道没有正面回答,直接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就算治好了,有屁用啊,都已经年过七旬,还想活多大?再说百年不成?只要不是炼气士,这年龄,凡人过几年都得死,别瞎折腾了,老实等着吧。”
欧阳戎缓缓点头,记下了这些措辞,准备回去回复谌佳欣。
当然,这些都是老道人说的,与他无关,只是带话,虽然这些话确实有些不好听就是了甚至欧阳戎都觉得,按住谌佳欣和她阿翁的爷孙女情,她若是听到后,不顾一起冲进来砍了孙老道的心都有了。不过这就与欧阳戎无关了。
孙老道语气不爽,继续道:
“这种消渴病,很是少见,你这位年迈亲人倒也倒楣,不过,这消渴病症一般属于富贵病,发病基础除了先天禀赋不足外,还有重要一条,饮食失节。也就是说,是家中太富裕了,吃喝不愁,才饮食不当,比如过于喜欢甜食,如此下去,日积月累,才有了如此征状,嗬,有钱人吗,倒也不值得同情,算是半个活该。”
老道人倒是丝毫不顾及面前的欧阳戎,可谓是一点口德不积,直言直语起来。
连“外人”欧阳戎听了,都微微皱眉起来。
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原封不动带给谌佳欣的,否则欧阳戎都要被愤怒的剑服小娘给迁怒。
此刻,欧阳戎在脑海里默默删除了,置若罔闻,假装没有听到。
孙老道却误以为,他是还有些不信,还心存幻想,冷笑一声:
“嗬嗬,道爷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年轻亲人,是不是还有些尿甜?当然,这个征状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除非象道爷我这样经验丰富。”
欧阳戎忍不住问道:
“老先生尝过?”
?”
孙老道顿时噎住,瞪眼骂道:
“尝你娘,此征状在古籍上有过记载,道爷当初也遇到过一位得此病的病患,此病也算是稀奇了,道爷好奇,曾用小动物试过,确实如古籍所说,诚不欺人。”
不知为何,欧阳戎越听越觉得此症有些熟悉。
此前谌佳欣说起时,他还没怎么注意到,直到此刻,孙老道随口提到,这消渴病患者的尿液很甜,他才后知后觉,有些反应过来。
多饮多尿多食,还消瘦疲乏,外加尿甜这,这不就是糖尿病肾病吗?
好家伙,原来他们嘴里的消渴病是指这个啊,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糖尿病的称呼吗
欧阳戎此前听到消渴病时,都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没听过的疑难杂症毕竟欧阳戎以前对医疗方面的事接触的少,只会一些基础知识,不算专业。
可若是换成了这个病名,他可就太熟悉了。
此时,黑色水帘门内,唠唠叼叨了好一会儿后,老道人发现,门外的送饭青年有些安静下来,没啥声音传入,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是在想些什么,有没有认真在听,当然,这臭小子若是在悲伤哀愁,他倒是乐得见到,能心情愉悦好一会儿。
“你小子怎么不说话?傻愣着干嘛。”
“没,没事,还是老先生见识多,小子受教了。”
孙老道乐嗬嗬道:
“没事,若是伤心,就放声哭吧,嗬嗬。”
低头思索的欧阳戎,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黑色水帘门,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是有点,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天意,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