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眼锐若冰霜。
“本宫乃大齐镇国华阳长公主,此乃天子所赐玉瑞,凭此信物,二品之下,先斩后奏!”
“尔等可都看清楚了。”
萧锁月一字一顿,风姿倨傲。
空气先是凝滞,渐渐的,四面的官兵你推我攘,陆续匍匐跪地,大喊。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葛郢收回看向萧锁月的凤眸,低下头,俊逸唇角不着痕迹地弯起。
老妇望着眼前玉瑞,脖颈逐渐畏缩起来。
此玉温莹滑腻,阴黑环境里散发着淡淡柔光,上头镌刻的镇国二字方正威严。
一看,便不可能是赝品。
连华阳公主都来了锦阳,难道元吉,真的瞒着她,做了什么有违朝廷的欺君大罪?
想到此处,老妇适才坚笃的气势荡然无存。
萧锁月弯起唇:“既然你想知道,你夫君究竟所犯何罪,本宫亦不拦着。”
说着她拍拍掌,一体态高大,浑身捆绑的青年被拖出来。
“池梧?”
老妇浑浊的双眼稍稍一顿。
她记得这个年轻人,当年因射杀江南右道节度使,而被赵元吉擒拿行斩。
他居然没有死。
看着老妇蠕动的唇,萧锁月给了宝萍一记眼神。
宝萍会意,将手中李希莳的血帛缓缓展开。
“五年前,赵元吉于广栖楼之上,同节度使徐祎,工部侍郎聂征,木商宋三理,江南豪强地主柴顺,段重等人秘密商议炸毁婺川上游堤坝一事,却不甚被乐妓李希莳听到,李希莳情急之中咬破食指,写下这张记述赵元吉等人种种罪状的血帛。”
“却不料还是被徐祎发现,当晚,徐祎假借陪酒弹唱之名,点名要与李希莳共度春宵,实则是杀人灭口。”
“只是他没想到,赵元吉会垂涎属于他那份的田产,会趁着池梧作乱,乱箭射死自己。”
老妇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
萧锁月冷嗤:“婺川地处下游,每年六月暴雨肆虐,因此,朝廷特设部门都水监管辖堤坝修葺与检查一事,可五年前堤坝垮塌的那个雨夜,都水监的人竟全都去广栖楼喝酒听曲去了。”
“也正是那晚,堤坝被人为用炸药摧毁,洪水一时排山倒海涌出河道,整个婺川良田,桑田,农舍被尽数冲毁,无数无辜百姓死在那个晚上,勉强逃过洪水的佃农,则被锦阳官兵以‘无路引擅自离乡’的罪状斩于乱刀之下。”
“赵元吉与那些蛇鼠打得一手好算盘,江南地段富庶,果实磊硕,鲜少灾情,农户温饱足够,自然不会去卖掉手中良田,既然无灾无难不会卖田,那就制造灾难。水患,瘟疫,如此一来,婺川百姓死了,田产归赵元吉;哪怕没死,身无分文为了活命,田产也只好卖给赵元吉与那些豪族们。”
老妇听着,扶着乌木杖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强颤之下,木杖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萧锁月望向老妇:“这便是老夫人口中所说的,公买公卖。”
老妇面无血色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婺川,那可是,千条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四周人皆缄默无言。
“赵元吉,你……你——”
她蹲瘫在地,把拳头奋力按在嘴唇上,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却还是发出如同闷鼓般的哭喊,似泄愤,歇力绝望。
“当,当年你一贫如洗,我乃大族庶女,下嫁于你,决心辅佐你出人头地,平步青云,孕期与各伯爵高官夫人赴宴饮酒,导致胎儿滑落终身不孕,后来你纳美妾,寻外室,对我冷淡作风奢靡,我都忍了,只要我还是郡守夫人一日,族里昔日奚落我的嫡姐都会敬我,慕我三分,日子便尚且可过……”
“可如今,可如今,你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做下此等不得超生的混账事,我做你发妻,枉称为人!”
看着地上神情扭曲,双臂紧紧缠抱住自己的老妇。
萧锁月莫名想起了母后。
于是她走近,想要将老妇扶起。
老妇顺着她的手缓缓爬起,苍老的面容黯淡无光。
她轻轻朝萧锁月说了句:“多谢殿下了。”
言罢,就径直朝庭院角落的树干撞去!
萧锁月眼疾手快,攥住老妇衣角,扭头大喝:“快,快拦住她!”
葛郢伸手一揽,将老妇死死禁锢住,可老妇仍旧挣扎不止,于是他只好一记手刀,将人劈晕,命人扶去休息。
整个府衙顿时安静下来。
其余女眷呆呆望着主母离去的背影,不久后一个个开始陆续抽泣起来。
“余下何人,还知晓赵元吉藏匿之地?”
萧锁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