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狠心啊,从小就告诉我要守护孤城寸土,要为民族嵴梁而战,等我费劲千辛万苦做到了,你们却一个个撒手人寰,让我承受不断丧亲之痛,让我孤零零活着。”
沉寂了很久,顾长安再没开口。
突然。
“不过些许风霜。”他说。
声音很轻,但很有力,很肯定,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灵魂喷出来的血。
“走啦!”雾气离开了灵位,冷静得如同一潭微波不起的湖水。
他要去蛮国圣城。
既然要重铸肉身,单凭边境蛮卒远远不够,只能去圣城大开杀戒,也许会失败,但这是唯一的道路。
李挽安静站在不远处,看到雾气飘来,没有第一时间递出剑匣,颤声问道:
“你想去哪?”
顾长安沉默。
他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重铸肉身,也就不给别人希望了,没有期望就不存在失落。
“谢谢你的陪伴。”他说完飘出英魂殿,雾气浅澹到平常人已经看不到了。
李挽心如刀绞,浑浑噩噩地跟了出去,悬空而起与雾并行。
她不知道会怎样,可还是想陪他多走一段,再多走一段,仿佛分别永远不会来临。
……
深夜,唐赵边境一座城池巍峨矗立,李挽手持剑匣站在城门,她答应顾长安只送到这里。
“你若还是觉得亏欠,就好好做个明君,你在金銮殿的一言一行,都能改变百姓的命运。”
顾长安嗓音不再虚弱,若是活着他还会回到孤城,家永远是家,但活着就会让蛮夷忌惮,就会给苍生百姓一份庇护。
李挽紧抿唇瓣,青丝散乱双眼红肿,“生前无人问津,死后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么?”
顾长安不再说话。
这时城头传来凌厉的呵斥声。
一个想要进城的老农扛着两包炭,被守将推搡出去。
卖炭翁跌倒在地,没有鞋子,拿破布在脚上裹,脚踝竟然爬满蛆虫。
“城内禁止卖炭,没收!”
刀疤脸的守将义正辞严,话语不容置疑,吩咐士卒夺走两包炭。
说完一脸寒意:
“起来!从哪来回哪里去!”
城外的行商见状心生怜悯,可畏惧**不敢伸张。
“我……我只有两包炭,我要给孙子买两只老母鸡,你看能不能别……?”卖炭翁大口喘息着,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数到三。”
守将拔起长刀。
卖炭翁面如死灰,只得做求饶状,不停念叨着不要炭了不要炭了。
“给你两文钱。”守将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丢过去,一边教育卖炭翁:
“以后别再来卖炭了,这次就算了,下回吊在城门鞭打!”
“好,好……”卖炭翁捡过钱感动得想弯腰鞠躬,但可能腿很疼,颤抖着又坐在地上,最后踉踉跄跄离开。
李挽再难遏制暴怒,寒剑蓦然出鞘,就要直取守将首级。
顾长安为苍生黎庶付出了所能做到的一切,就是让他亲眼目睹百姓被欺压的场面吗?
突如其来的杀机,刀疤脸守将不寒而栗,剑未坠时就跪下求饶。
“安敢如此压榨百姓?是赋税既竭,不足以奉战士,还是自己贪婪所致?连老农两包炭都不放过,商扩可知你所为?”
李挽语调森森。
城外行商纷纷叫好,敢直呼赵帝名讳,身份想必不简单,定要惩处贪官虫豸!
“冤枉啊!”守将大汗淋漓,赶紧示意士卒将两包炭倾倒出来:
“是焦木。”
地上哪里的炭,分明只是一些烧断的木头。
“那老农早就疯了,是蛮狗在咱们赵国释放毒气,许多体弱多病的老人疯疯癫癫。”
“这位卖炭翁口中的孙子,早在前两天就被他生生砍死吃掉了。”
“我不放他进城,是害怕他被自己儿子儿媳报复,已经祖父食孙,不能再发生儿子弑父的人伦惨状了!”
守将因恐惧一口气说完,见悬在头顶的寒剑消失,他才痛心疾首道:
“这些蛮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掠民屠民为战功,拉扯之下折磨咱们赵国老百姓。”
城外一片死寂。
行商从骇然到惊悚,最后变得麻木。
天不佑中原……
百姓何罪之有,至以老天如此?!
李挽神色暗然,低头看向剑匣,一颗心陡然坠入悬崖。
雾气没有了。
是悄悄离开了?
还是消亡……
行商陆续进城,唯独李挽孤寂地伫立在城外,默默地凝望天际,她久久伫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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