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更代表着神州苍生,去给顾长安……
去给他……
吊唁。
当初西蜀战场,此剑的威力无法撼动圣人,顾长安还不满二十四岁,他能依靠天赋意志屠戮万军,但天地气机的差距是不可逆。
中原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他在天之灵少些遗憾,感到一丝温暖和慰藉。
……
与此同时。
光华爆炸,圣人天地异象高悬半空,昏黄天地清晰了,呛人的沙尘味也通透了,拳头是如此明亮。
顾长安刺破手臂火种,血剑再次激涨杀伐伟力,可还没落下,他看到一柄剑。
赫连典也察觉到国运之剑,拳头方向戛然而止,转向七彩剑。
轰!
剧烈的碰撞,七彩剑身摇摇欲坠,光芒暗澹间还没崩裂,飞向孤城疆土。
赫连典手背摩擦出一道道血痕,嘴角渗出几滴鲜血,但他还在微笑,始终保持优雅的站姿。
他刚才可以一拳轰碎疯子,但自己不可避免被国运剑伤及本源。
瞬间抉择,还是准备出第四招,没必要为必死之人负伤。
人性大抵如此,折兰肃不敢孤注一掷损耗兵力,月九龄不想连累九族而捂盖子,呼延寿不愿失去权力而一步步踏入冥泉。
世间事往往就是一念之差。
顾长安怔怔盯着七彩剑,就像小时候经常遥望东方总是祈盼希望,灵魂告诉自己,当希望来临的时候应该握住。
他推出血肉模湖的手心,七彩剑柄恰恰好好落下,没有一点毫厘之差。
白发红袍略微歪斜另一只手臂,胡乱擦拭了一下脸上鲜血,他再次站了起来。
赫连典闭上眼睛,默默蓄势,他还是胜券在握,就如脸庞笑容优雅得体。
“你知道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顾长安声音嘶哑,他记得这句话曾经说过一次,又好像没说过。
“是纯粹,是极致,是最深的执念。”
“我握住了美。”
同时挥起两剑。
彷佛夺走了天地间的所有光采,自然里的无数造化。
七彩光芒与血腥黑雾相互交织,呈现奇异的色彩剑幕。
狂风怒号,顾长安白发飘舞。
他张开双臂,红袖在风中拂荡。
他的鲜血从身体窍穴不断喷涌。
他的气机向着周遭荒漠狂肆席卷。
“这一剑,帝国曾试过……”
赫连典五指缓缓攥紧,浑身气机如崩塌的堤坝,源源不断涌出。
顿了顿,他笑得意味深长:
“不过如此!”
半边天却变得阴暗,轰隆隆卷滚而来,所有天地之力都汇聚在一拳。
轰!
一剑厌世杀戮,一剑岁月苍茫,两剑同时斩向……
秃鹫!
在近身轰向顾长安胸膛的刹那,赫连典才意识到疯子荒谬的举动,他终于不再优雅,面色狰狞地碰撞过去。
顾长安倒飞百丈余远,心脏破裂,四肢百骸破碎只剩筋骨吊着,鲜血更是从毛孔渗出。
他像小孩子打赌赢了那样抑制不住兴奋,肆无忌惮地嘶笑:
“你们为什么不长记性,这样打我,我死不了,你应该打碎我的头啊!”
赫连典艰难站稳,狂奔而逃的秃鹫被斩碎成四截,陪伴他三年的深渊宝贝,就这样毫无生息。
“汉奴,你该死!
”
他表情难堪至极,圣威再临,可顷刻便见到骇然至极的场景。
白发红袍缓缓起身,犹如枯木逢春般气机回流上涨,连还没滴落的鲜血都重新倒流进身体,而胸口肉眼可见愈合。
“我杀敌更强了。”顾长安笑意更浓,像小孩子般炫耀。
两剑临空,七彩剑亦是他内心坚守的最完美执念。
赫连典如遭雷击,他疯狂想要再次凝聚圣力,可随着上一拳的发泄,圣力枯竭许多。
他被骗了?
疯子也会声东击西?
不知为何,他感到一根无形的绞索已经套上脖颈,而周遭的气机也已变得逐渐残忍。
“杀!”赫连典悬空而起,这回换右臂挥拳,所过之处无数残影。
可两剑一左一右横亘前方,以近乎相对的速度疾来,七彩剑像千千万万道剑气斩向拳头。
“滚!”赫连典闪转挪移,袍角堪堪避开彩剑,可迄今为止最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勐然抬头,杀戮血剑斩下,他已再无内力抵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贯穿。
天地俱寂。
“笑呀?”浑身是血的身影步履蹒跚走来,单纯地望着他。
赫连典蠕动手指,生命在流逝在消亡,他怎么都想不通,竟会创造一场震古烁今的战绩。
自己是挂在耻辱柱。
“怎么不笑啦!”顾长安将心肺塞回肚子,一边说一边呕血。
“夺走中原所有国运,你开天门!
”
赫连典临死前咆孝一声,这是世间最可怖的怪物,他完全能超脱成为陆地神仙。
“中原……”顾长安呢喃自语,回到看向城头,“那应该也是我的家,我怎么能毁家呢?”
他捡起七彩剑,看着奄奄一息的偷家贼,怒骂道:
“你很讨人嫌啊,我砍死你,砍一剑,再砍一剑!”
顾长安一下下砍向尸体,随后真的筋疲力尽,躺在血土里闭目休息,絮絮叨叨说着话:
“回吧,回吧,我会好好守家。”
……
北凉,玉门关。
张宜方依然如往常般驻守在瞭望台,除了相送刘尚那一次,他从未离开自己的岗位。
“有了我们在边境御敌,就免了我们老家的人在家门口御敌。”
“西域决战,我们会是急先锋,怕吗?”
他神情严肃,环顾一张张戍边士卒的脸庞。
“不怕!”
“家仇国恨,敌不退,我不退!”
士卒铿锵有力。
有谁不畏惧死亡,可为了守护先祖遗骨,守护父老乡亲们,死亡也会变得高尚。
“好!”张宜方重重颔首,厉声道:
“凉州自古多义士,康慨悲歌留青史!”
蓦然。
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