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已炸开了锅。
先是谢宴扯着嗓子喊,紧接着便是裴止年怒气冲冲的呵斥:“这是裴府!容不得你撒野!”
“岳父大人,小婿来接夫人回家!”
“你——”
裴止年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指着他就要骂。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一个侍女探出头来:“侯爷……主母请您进去。”
“嗤。”
谢宴心里得意得很,这一局,自己赢了老丈人。
大摇大摆地从裴止年身旁挤过,还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肩,随即屁颠屁颠蹿进了屋。
进去一看见坐在床边的裴歌,谢宴那双肿着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夫人!”
裴歌回过头,对上醒目的“核桃眼”,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眼中掠过一丝嫌弃,却又掩不住那点欢喜。
“这位便是侯爷?”裴母上下打量着谢宴。
倒不像是个会欺负人的,只是这眼睛肿得,活像被马蜂蛰了。
“岳母大人在上,小婿有礼了!”
谢宴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把门外的裴止年气得直瞪眼。
“嗯……好。”裴母见他礼数周全,心里舒坦了些。
女儿跟着他,至少吃不了亏,真动起手来,恐怕他也打不过。
“行了,外头都安静些。”裴母摆摆手,“有悠然伺候就够了。汝汝啊……随侯爷回府去吧。”
“汝汝?”谢宴听见这亲昵称呼,肿眼泡顿时睁大了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谢岳母体恤。侯府确实堆了些事务,等着汝汝回去打理……等忙过这阵,定常带她回来看您。”
一口一个“汝汝”叫得亲热,旁边的裴歌听得直想翻白眼。
侯府事务?侯府能有什么事务?
不过确实该走了。
想到后续的安排,她起身便要往外走。
谢宴见她动身,立马像块牛皮糖似地黏上去,拽着她的衣袖不放,活像个惧内的寻常郎君。
“侯爷……”
裴歌觉得这模样实在有些丢人,私下还可以解释,可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未来君王怎能如此?
想把袖子抽回来,却被他越拽越紧。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偏偏对上那双滑稽的肿眼,一时没忍住,唇角弯了弯。
算了,随他去吧。
出了房门,谢宴忽然拉住她,转身朝裴止年殷勤道:“岳父大人,方才进门时,小婿不小心推倒了贵府几名小厮……”
“?”
“为表歉意,也尽一份孝心,小婿特从侯府拨了三十名下人,赠予裴府使唤!”谢宴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此刻简直活生生摆在眼前。
裴歌:“……”
裴止年:“?!”
福安急得直跺脚:“侯爷,那我呢?”
“哦对,”谢宴一拍脑门,“这个小太监裴府用不上,福安就免了。”
闺房里。
映夏映画见到三日未归的裴歌,眼睛都亮了。
谢宴想开口再叫几声汝汝,就被正在收拾行李的裴歌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只得悻悻闭嘴。
直到马车驶离裴府,才重获话语权。
裴歌正想骂他送三十个下人太过荒唐,手里却被塞了个青瓷小瓶。
“汝汝教的法子真管用,这三日父王对我和颜悦色多了。”谢宴边说边调整姿势,舒舒服服地枕在她腿上。
还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眼睛上放,暗示得明目张胆。
看着那对肿眼泡,裴歌心软,打开药瓶涂抹:“父亲突然叫我回去,谢牧野为何被废?”
这次回府让她大失所望,不仅对谢牧野被废的缘由一无所知,更发现裴家似乎已经完全站到了谢牧野那边。
一听她不知情,谢宴顿时来了精神。
作为幕后推手,自己掌握的内幕可比谁都多,当即给她炸裂一波。
“谢牧野跑去昭阳宫强保余夫人,父王当场捉奸,结果突然冒出个刺客,把父王的腿给打折了。”
裴歌涂药的手猛地僵住。
“咳咳!”谢宴清了清嗓子,继续投下重磅炸弹:“而且谢牧野不是个完整的男人!”
“太监?!”裴歌惊呼。
“不是”
索性拉着她,往自己那里按。
“他缺了这两个宝贝。”
“”
裴歌陷入沉思,本着求知精神认真请教:“这两个有什么用处?”
回到侯府时,少了三十多个下人的宅院,竟显得清爽不少。
侍疾三日,谢宴现在只想瘫在床上睡到地老天荒。
草草啃了两个窝窝头,便打发福安去烧洗澡水。
沐浴完毕,不过晌午。
揣着从药铺顺来的金钗,溜达到后院。
门口的鸽子总算吃上了饭,映画那只灰扑扑的兔子也在院里蹦跶。
谢宴看得直咽口水,烤兔子多香啊。
走进内室,看见案前那道身影,心里忽地踏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