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城,揽月殿。
水镜中的虚影渐渐凝实,最终化为三道清晰的身影,跨越万里虚空,投影于此。并非真身降临,而是以宗门重宝配合元婴修士的强大神念,凝聚出的具有本体部分威能与意识的分身幻影。此举既彰显了对此次会盟的重视,也保留了必要的谨慎。
东南方,月玄宗大长老玄罡的投影最先稳固。他身形魁梧,面容冷硬如铁,周身隐有星罡流转,如同蛰伏的凶兽,即便只是一道投影,那压抑的怒火与锐利的杀意也几乎要透镜而出。他冷哼一声,声若金铁交鸣:“既然人都齐了,那便速速定下盟约!本座倒要看看,联合四方之力,能否撼动那北城的壁垒!”
北方,云玄宗大长老丹辰子的投影随后显现。他鹤发童颜,身着朴素道袍,腰间悬着一枚紫金药葫,气息温和中透着深邃,眼神平静如古井,但仔细看去,眼底深处却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和:“玄罡道友稍安勿躁。盟约乃维系长久之基,条款细则,关乎各宗根本利益,不可不察。”
西北方,幻青阁大长老天机老人的投影最后凝成。他手持一方古朴罗盘,身形略显佝偻,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迷雾。他并未立即发言,只是默默注视着殿中众人,手中罗盘上的指针无声旋转,推演着无形的气机。
主位之上,月无痕压下体内因神识受创而隐隐作痛的不适,清冷开口:“三位道友能至,我幻月宗蓬荜生辉。盟约框架,诸位已阅。今日便商定细则,歃血为盟,共抗北城之势。”
她玉手轻挥,一枚散发着朦胧月华、刻满玄奥符文的玉质卷轴在殿中央缓缓展开。卷轴之上,文字如同活物般流动,正是她拟定的“守望盟约”初稿。
“第一条,”月无痕声音清晰,“四方结为攻守同盟。任何一方遭北城无故侵犯,或重要资源地被其强夺,其余三方需在接到求援讯息后,于十二个时辰内,派遣至少一名元婴长老及相应精锐力量驰援,不得有误。”
“可。”玄罡立刻表态,他巴不得立刻将北城拉下马。
丹辰子却微微蹙眉:“月长老,‘无故侵犯’、‘强夺’如何界定?若起争端,各执一词,又当如何?再者,驰援力量标准,或可再细化,譬如依据来犯之敌实力而定。”
天机老人手中罗盘微光一闪,缓声道:“丹辰子道友所虑极是。盟约之基,在于‘理’字。需有公断之机制。老朽提议,增设一‘仲裁之席’,由四方各派一名德高望重之长老组成,遇有争议,由仲裁席共议裁定,少数服从多数。”
月无痕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知此为必要制约,点头应允:“可。便依天机道友之言。至于驰援标准,可按北城出动力量层级划分,细则可后续补充。”
“第二条,”她继续道,“盟约期内,四方在丹药、法器、阵法、情报等方面,实行有限度的优先交易与资源共享。价格需低于市价一成。尤其针对北城可能进行资源封锁时,需确保同盟内部供给。”
这一条,明显对以炼丹着称的云玄宗和以炼器、阵符见长的幻青阁有利。丹辰子抚须沉吟片刻,道:“可。然,‘有限度’需明确,以免伤及各宗根本。且,共享情报范围,亦需划定,涉及宗门核心机密者,不在此列。”
天机老人亦补充道:“阵法、符箓之道,涉及传承之秘,共享需格外谨慎。可约定,仅限应对北城威胁之特定项目进行合作。”
月无痕与玄罡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无奈,但也知此为合作基石,只得同意。
条款一条条商议下去,大殿内时而争论激烈,时而陷入沉默推演。玄罡性子急躁,屡屡欲强行推动有利于己方的条款,皆被丹辰子的老练持重与天机老人的洞察先机所化解。月无痕居中调和,既要维护联盟团结,又要为幻月宗争取最大利益,劳心费力,额角隐隐见汗,神识的创伤更是阵阵刺痛。
足足商议了三个时辰,盟约细则才大致敲定。虽各方均有妥协,但一个以对抗北城为共同目标,内部又充满制衡与算计的松散联盟,总算初具雏形。
“既无异议,那便……歃血为盟!”月无痕深吸一口气,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本命精血,滴落在展开的盟约卷轴之上。精血融入,卷轴上月华大盛,一道清晰的月痕印记浮现。
玄罡、丹辰子、天机老人亦不再犹豫,各自投影分出一缕蕴含本命魂源的气息,化作三道颜色各异的光华,注入卷轴。卷轴上顿时再添一道星罡印记、一道药葫印记、一道罗盘印记!
四道印记交相辉映,一股无形的羁绊之力弥漫开来,虽非牢不可破,却也在天道见证下,初步将四方势力捆绑在一起。
盟约即成,殿内气氛微松。
玄罡迫不及待道:“盟约已立,下一步该如何?难道坐等北城来攻?”
月无痕压下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