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光影图,呈现的不是大明的锦绣山河,而是一幕幕令人触目惊心的疮痍与悲苦。
有原本属于农户的田地,被代表皇庄、王田、官绅、豪强的各方势力肆意兼并,百姓无田可种,扶老携幼,沦为流民。
更有甚者,上山为匪为盗,极端者揭竿起义。
有边镇的卫所兵营,烽火台多数黯淡无光,士兵衣衫褴褛,兵器生锈,将领却在营中饮酒作乐。
有贯通南北的运河上,多处淤塞,船只搁浅。
河道两旁,税卡林立,胥吏肆意向船户、纤夫敲诈勒索,收取名目繁多的“过闸钱”、“漂没银”。
有两淮盐区,私盐泛滥,瘦骨嶙峋的灶户在盐田里艰难劳作,如狼似虎的盐丁抢走灶户的最后一点存盐。
有各州府县的监狱中,牢房人满为患,在呼喊冤屈。
案牍堆积如山,蒙尘已久,而本该为民做主的父母官或在收受贿赂,或沉醉于酒宴,或流连于青楼,对冤狱积案不闻不问。
……
这些画面并非静止,而是动态流转,光影闪烁,映照得奉天殿内每一位官员脸上明暗不定。
在这昭昭天镜之下,一切无所遁形,人间疾苦与王朝脓疮被赤裸裸地揭开,呈现于这大明最高的议事殿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奉天殿。
只剩下光影中隐约的悲泣、怒吼、鞭挞声与边境的风啸马嘶。
虽不震耳,却丝丝缕缕钻入百官心扉,拷问着每个人的良知。
许多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或低头不敢直视,或身体微颤。
他们之中,有人是这些弊政的参与者,有人是默许者。
此刻朱厚照看着这些画面,钢牙紧咬,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中,渗出鲜血,自己却浑然未觉。
“好!”
“很好!”
“你们这些大明的蛀虫!!!”
朱厚照终于爆发,朝着堂下百官怒吼着,状若疯虎饿豹。
百官跪在地上,头颅深深埋在双手的拢袖之中,不敢抬头面对现实,就好像把头埋在沙子里面的鸵鸟一样。
岳不群将光影散去,收起祥云,步下虚空,踏在大殿猩红地毯上,声如金玉。
“今大明之沉疴,非是一处,而是处处!”
他目光扫过户部官员:“财政糜烂,土地兼并,田赋积欠日多,而宗室俸禄日增;盐引滥发,盐法大坏。”
闻言户部官员瑟瑟发抖。
岳不群又将视线转向兵部:“军备废弛,卫所兵员缺额竟达三成以上,卫所兵多为老弱,军户逃亡过半,军马不足,器械不修。”
兵部官员将自己的头颅埋的更深了。
然后岳不群又凝视都察院诸官:“吏治腐败,官员贪墨成风,冗官冗员充斥衙门。更甚者,卖官鬻爵,监生、吏员皆可银两捐纳,致使庸才充塞官府!”
“今年初,刘瑾遣官核查钱粮,竟一次弹劾二百余官员,却不为是为民做主,而是为了敲诈勒索官员钱财,全部落入自己的口袋,中饱私囊。贪腐之盛,触目惊心!”
见仙人竟然直接点出自己的名字,刘瑾只感觉如遭雷击,瞬间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差点就吓晕过去。
刘瑾连忙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咚咚作响,不一会儿就已经鲜血直流,口中还在叫着“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岳不群的声音陡然提高:“本座请问皇帝,如此大明,宦官乱政,贪蠹丛生;土地兼并,税赋崩坏;流民如沸,饿殍遍野;军备废弛,边患频生!是你想要看到的大明吗?”
是你想要看到的大明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箭,精准的击中了朱厚照的心口。
朱厚照只感觉心痛如绞,摇头道:“不!不!仙师,这不是朕想要看到的大明!”
“朕,恳求仙师赐下救国良策!!!”
朱厚照跪在地上,头颅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臣等,恳求仙师赐下救国良策!!!”
君辱臣死,君求良策,臣肯定也要跟着求良策。
岳不群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回归平淡,道:“都起来吧,站好了。”
众人闻言虽不知为何,但也都从地上爬起来站好。
岳不群见众官员衣帽不整,皱眉道:“都精神点,别丢份!御史台纠仪官何在?”
一个官员应声出列,手中还拿着《朝班簿》,看了眼众官员,立即明白了岳不群的意思,喊道:“朝堂之上,正衣冠,重仪表!”
百官闻言才如梦初醒,纷纷整理仪容仪表。
连朱厚照,也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