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敞看了一眼张彩，继续说道：“少林寺之事若属实，其勾结魔教、屠戮武林、鱼肉地方，亦是朝廷心腹之患。臣以为，岳不群其人其能，尚需观察，切不可操之过急。”
陛下不知，王敞如何不知，张彩与那少林寺最近几年往来过密，中间不知有多少利益勾连。
所以在得知少林寺之事后，才会如此气急败坏，第一个跳出来要求锁拿岳不群。
朱厚照没有着急做决定，而是看向了内阁首辅大学士李东阳，问道：“李首辅，依你之见呢？”
老神在在置身事外的李东阳出列，答道：“启禀陛下，依臣之见，所有传闻臣等与陛下仅是耳听为虚，尚未眼见为实，不若先派出密探，前往华山秘密查探一番。”
“若华山派掌门人真如传言所讲，是一位在世神仙，也是大明之福，陛下大可敕封‘真人’封号，仙人也自当保佑大明千年国运。若那华山派掌门人仅仅是一个欺名盗世之辈，再缉拿归案以儆效尤不迟。”
朱厚照点点头：“李首辅所言甚是稳妥，深得朕心，那接下来……”
朱厚照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天地变色！
此时的时辰还是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多，殿外夜色尚浓，殿内烛火如炬。
但是此刻，华盖殿内被一道道九彩霞光映照的犹如白昼。
尤其是在殿外值守的殿廷卫士，全部仰头看向天空，被空中的奇景震惊的呆愣当场。
一道看不到来处、也看不到去处的九彩祥云横贯夜空，九彩霞光洒下，光影氤氲，人间都好似仙境。
祥云之中，似有瑞兽虚影奔腾。
青龙探爪、朱雀展翼、白虎咆哮、玄武归海、麒麟献瑞、腾蛇乘雾、夔牛擂鼓、白泽衔书、烛龙启暝、重明守夜……
“发生了何事？！”
朱厚照震惊的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向殿外咆哮。
殿外一名大汉将军急忙入殿，跪在地上道：“陛下，外面……天……天降祥瑞！”
“什么？”
“天降祥瑞？”
百官此时也顾不得朝堂礼仪，纷纷议论，脸上皆是惊疑不定之色。
朱厚照扶着冠冕，“噔噔噔”快步下了台阶，直接一路小跑，就出了殿门。
刘瑾在后紧紧跟随，还不断呼喊：“陛下，您慢些，当心脚下！”
百官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李东阳道：“走，殿外不知是否有凶险，我们一同出去保护陛下！”
百官闻言，纷纷觉得有理，一起出了大殿。
然后所有人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奇景，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皆是一动不动。
不管是紫气三千里时候的异象，还是岳不群施展神通的异象，这群久居京城的高官，俱是从他人口中听闻，但自己却从未见过。
其实内心深处，都有一丝丝不相信。
毕竟史书之上，像这种虚无缥缈的异象记载不在少数。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当朝士大夫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也不看看，史书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还不是我们士大夫之手？
所谓异象，不过是人为编造罢了。
哪有什么梦龙而孕，哪有什么星君下凡？不都是肉体凡胎的凡夫俗子吗！
便是号称真龙天子的大明皇帝，中了毒药不一样会死嘛！
这是百官在过去的认知。
但是这种认知，此情此景之下，不禁开始动摇。
一群时常将圣人之训子不语怪力乱神挂在嘴边的士大夫，此时此刻，只想说：圣人你啊，还是见识少了。
杨廷和想到那本《嵩山仙游记》中的文字，双唇颤抖，喃喃道：“这世间，还真有神仙？”
神英想到自己刚才的狂放之言，甚至要领兵一万去攻打华山，背后不禁冷汗直流。
现在只希望皇帝不要当真，要是真的当真了，自己只能称病辞官回乡了。
开什么玩笑？我去打神仙？
李东阳看着天上奇景，从最初的震惊之后，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天，变了！
大明会何去何从？
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若是平时出现个彩虹，文武百官还能上去拍拍皇帝的马屁。
但眼下如此大的动静，百官却集体沉默了。
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眼前的异象，怎么看都跟眼前的皇帝没什么关系，生怕拍马屁给拍到马蹄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