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站在沸腾的人海中心,第一次感受到这“侠名”的重量。
它不再虚无缥缈,它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烙印在他的名字里,带着百姓滚烫的血泪和毫无保留的托付。
难道,岳师兄“君子剑”的名号,也是这般得来的?
不过我这名号,听着比君子剑还要大侠啊!
左冷禅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喧嚣的人潮之外,一处高耸的城楼之中,漳州知府罗列静静伫立,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心的左冷禅,心思阴沉不定。
倭患剿除,对老百姓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于自己,对于漳州府的世家大族,却是少了一个里外勾结的敛财之道。
倭寇当中,真真假假,有不少都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与倭寇合作,一起掠夺平民的财富,自己作为漳州的父母官,猪肉过手,怎么能没有一手油?
虽然如此,罗列却不能阻止嵩山派的行动,那样的话,就是公然与天下万民为敌了,也是违抗皇命。
现在罗列只希望这尊大神能早点离开,只希望世家大族与倭寇没有被杀的怕了。
这样,过段时间,倭患依旧可以春风吹又生。
听说有刁民还打算要给这位冰封大侠建生祠,据说连奠基石都已经选好了,就等着吉日动土了。
希望倭寇再来的时候,生祠里的泥塑会保佑你们这些刁民!
想到这里,罗列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左冷禅微微仰头,冰冷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的找到了罗列的位置。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罗列心中一惊,仿佛左冷禅的目光中也带着万载寒气,让自己遍体生寒,后脊发凉,连忙离开了城楼。
左冷禅冷笑。
这十余天中,自己深刻认识到当地的世家大族是如何与倭寇联合在一起,盘剥底层老百姓的。
作为老百姓的父母官,知府却在充当他们的保护伞。
这些狗官,脑袋先让他们寄存在脖子上几天,等自己折返嵩山之前,定要先来割下他们的狗头。
不过,左冷禅相信,这些人,即便没有自己,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因为这个世间,出现了一位真正行走于人间的——仙人!而不是庙里的——泥菩萨!
采购完日常所需的物资之后,嵩山派众人没有耽搁,当天便离开了漳州。
当得知嵩山派要离开漳州府的时候,城门外十里长亭,百姓们越聚越多,从城门一直蔓延到官道尽头,要为嵩山派的大侠们送行。
嵩山派众人被这汹涌的人潮裹挟着,弟子们都是昂首挺胸,为自己这份搏命拼出来的荣耀,感觉到骄傲。
这份骄傲,早已超过了嵩山派是五岳盟主时的骄傲。
“大侠!请受小老儿一拜!”
一声苍老而嘶哑的呼喊在前方炸开。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打满补丁长衫的老秀才,扑通一声,竟对着左冷禅的方向,重重跪倒在官道中央坚硬的泥土上!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跪,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发了连锁效应。
“拜谢恩公!”
“谢大侠活命之恩!”
“冰封大侠!活菩萨啊!”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哗啦啦跪倒一片!
白发苍苍的老者,失去丈夫的寡妇,被救下的孩童……
无数头颅叩向大地,却有无数希望从大地上升腾而起。
“起来!都起来!”
丁勉急得大喊,想去搀扶近前的一位老妇人,却被更多涌上来的百姓挡住。
其余太保以及众弟子也是手足无措,他们习惯了刀光剑影,习惯了江湖的险恶,却从未面对过如此汹涌、如此卑微、如此直抵灵魂的感激与叩拜。
这份情太重,重得让他们这些自诩铁血的汉子,眼眶也阵阵发热发酸。
左冷禅站在跪拜的人潮中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令他窒息的沉重。
他目光深邃,沉默片刻,只吐出一句。
“启程,上马!”
左冷禅翻身上马,简短地命令。
嵩山派众人如梦初醒,若是就这样跟百姓们纠缠下去,就是再过去一个时辰,自己也走不了。
听到命令之后,嵩山派众人纷纷上马或整理行装,队伍快速的行进起来。
身后,是久久不肯散去的人群,望着嵩山派离开的方向,一路相送。
之后一个月,嵩山派辗转福宁、宁德、福清、长乐等地,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