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城墙高三丈六尺,以北宋故城为基础重修,青砖缝隙间犹可见前朝夯土。
护城河引洛水环绕,漕船载着山西潞绸、汝州瓷器在此转陆运。
岳不群从南门入城。
南门“望阙”正对龙门,每逢春闱便有举子在此折柳盟誓。
城内七十二坊星罗棋布,比之济南府还要繁华。
来都来了,岳不群依然决定先逛半日,体验一下十三朝古都的风土人情。
城南鼓楼前的绸缎市场正值喧闹之时,岳不群漫步其中,听着山西布商操着鼻音浓重的官话与徽州茶商论价,脚夫们扛着描金漆盒穿梭如蚁。
过了绸缎市场之后,隔几条街有一座关公庙,唤作“关林庙”。
庙前一对威风凛凛的铁狮子,因相传抚摸狮耳可治耳疾,两个铁狮子的耳朵均被人摸得锃亮。
庙中竟还有一些书生吟诵《春秋》的朗朗声,令人忍俊不禁。
城西最有名的莫过于三十六家汤铺,“刘记不翻汤”的铜锅架在唐代柱础上熬煮,几个跑镖的汉子们围着残缺的赑屃碑喝汤,服饰上绣有福威镖局的特殊标记。
岳不群见到之后,料想这就是河南分局的一些趟子手,不过岳不群也没有与他们搭讪的兴趣,看了一眼就继续闲逛。
不多时又看到一处占地巨大的宅院,门口的一对石狮子比关林庙的铁狮子还要巨大。
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大铜环,擦得晶光雪亮,八名壮汉垂手在大门外把守。
大门正上方,悬挂一块写着“金刀门”三个大字的金漆牌匾。
岳不群心想,这个世界真小,自己这是走到了林平之的外祖父家了。
不过岳不群也没有拜访的心思,只看了一眼,就朝着城北走去。
城北的十字街上胡汉杂居,波斯人开的“胡燠店”用西域秘法炙烤羊肋,还将羊腿肉片成一片一片的,用铁签串起来烤,油脂滴在烧红的雨花石上滋滋作响。
岳不群看见之后微微一愣,这不就是烧烤吗?
不过这个手法也太粗糙了一点,用料也太少了一点。
就算是我自己动手,也比这个老外烤的好多了。
把我的手艺找几个徒弟传下去,岂不是也能开遍大江南北,也不失为一条财路。
岳不群颇为意动,点了几串烧烤,准备尝尝这老外的手艺。
只吃了半串,岳不群就付钱走了,心中对自己的手艺更加坚定了。
一路逛到城东,有一大片地点以烧瓷为业,唐三彩窑址仍在烧造,只是釉料里掺了钧瓷的铜红。
岳不群在城东边逛边打听,终于穿过几条人烟稀少的小街后,来到了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
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林,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正是任盈盈所在的绿竹巷。
此时绿竹巷内,绿竹翁正在快步朝任盈盈所居住的竹舍走去。
刚才城内密探给自己带来的口信,让绿竹翁直感觉匪夷所思。
绿竹翁反复跟密探确认了五六遍,问他是否认错了人。
最后密探以项上人头作保,说自己没认错人,绿竹翁这才急匆匆来给任盈盈传递消息。
任盈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道:“可是那岳不群有消息了?”
绿竹翁在竹舍外停下脚步,恭敬道:“回禀姑姑,外地的探子还没有消息,但是洛阳城内的探子却传来了消息。”
任盈盈疑惑道:“城里的探子有什么消息?”
绿竹翁在心里微微一叹,还是鼓足勇气把密探告诉自己的消息说了出来:“姑姑,城里的探子说,一个时辰前,在城北的胡燠店发现了岳不群的踪迹。”
“什么?你再说一遍?”
虽然任盈盈的语气很平静,但绿竹翁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哆嗦道:“姑姑,城里的探子说,一个时辰前,在城北的胡燠店发现了岳不群的踪迹。”
“姑姑,请准许属下亲自前去核查一番,若那探子办事不力,属下定将他亲自带来给姑姑处置!”
“快去快回!”
任盈盈打发走了绿竹翁,在房间内思量片刻。
自己在各地养的探子,很多都是魔教的死士,故意哄骗自己的概率极低。
而岳不群也不可能在全国各地反复横跳,一会在济南府,一会在衡山城,一会又到了洛阳。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岳不群自己找了几个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出现在各地故布疑阵。
但岳不群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任盈盈一时间没想明白,但很快又释然了。
一个一流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