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奎和萧亚轩坐在略显破旧的沙发上,听着何先生压低声音的分析。何先生的手指在一张摊开的世界地图上划过,最终点在了北京的位置。
“尼克松走后,棋盘变了。”何先生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双方都需要筹码,都需要展示诚意,也需要在内部平衡各种声音。对北方而言,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能带来实实在在技术突破和战略价值的人才。”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廖奎和萧亚轩:“电子技术,集成电路,这是未来国防和工业的眼睛与大脑。你们手里的东西,无论是已经展现的技术潜力,还是……那些更敏感的文件(指核走私证据),都具备了成为重要筹码的资格。北方,求才若渴,尤其是你们这样,背景……特殊,但能力卓绝的。”
廖奎沉默着,眼神深邃。他明白何先生的意思,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巨大的冒险。将自身的部分信息和价值主动递出去,寻求更高层面的认可与庇护,无疑能极大地增强他们对抗罗斯戴尔家族的底气,甚至可能为“振华”打开一片全新的天地。但同样,这也意味着更深地卷入大国博弈的漩涡,再难独善其身。
“风险可控吗?”萧亚轩问出了关键问题。她必须为整个家庭和产业负责。
何先生点了点头,显然早有筹划。“不能直接敲锣打鼓,那样太扎眼,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阻力。我们需要用更……柔和的方式。”
他走到一台看似笨重、却连接着复杂加密模块的通信设备前,开始操作。他将一份精心准备的“文件”——并非核文件本身,而是经过提炼整理的,关于廖奎(化名廖月生)在电子技术、材料学上展现出的非凡洞察力与领导才能,以及“振华”在芯片和特殊材料上取得突破的评估报告,夹杂着对其可能掌握的更尖端技术(隐晦提及)的推测——进行多层加密。加密方式并非单一的数字密码,而是结合了特定编码规则和只有极少数人掌握的物理密钥。
“文件被拆解了,”何先生一边操作一边解释,“核心信息分散在不同的数据包里,通过不同的渠道传递。”
他启动了几个隐秘的通信节点。这些节点并非直通北京的官方渠道,而是依托于港澳地区历史悠久的爱国商会网络、一些与内地学术界联系紧密且立场亲北京的学术团体等“白手套”。这些渠道背景相对干净,活动符合常理,不易引起过度关注。
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越过边界。它们的目的地并非权力中枢,而是先期抵达了南方某省负责对外技术引进的外贸机构,以及一个名为“华南先进技术研究会”的学术单位。该研究会以促进内地与海外先进技术交流为宗旨,背景相对超脱,但又与国防工办系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
“这是投石问路。”何先生完成操作后,关闭了设备,室内恢复了安静,“让信息先在相关领域、有一定分量的外围机构里流转,观察内部的反应和讨论。如果引起重视,自然会有人层层上报,深入调查。如果石沉大海,或者引来的是麻烦,我们也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直接暴露在风口浪尖。”
他特意强调了一个细节:“那个‘华南先进技术研究会’,它的名誉会长,是陈老。”何先生顿了顿,看到廖奎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便补充道:“一位经历过长征、去年刚被‘解放’出来,重新担任特别顾问的老革命。他虽然不直接管具体事务,但在军工系统里,门生故旧不少,说话……依然有分量。信息如果能递到他那里,或者引起他身边人的注意,效果会大不一样。”
这一步棋,走得极其谨慎而巧妙。既抓住了时代变局带来的机遇,主动寻求破局的力量,又最大限度地考虑了安全性和隐蔽性。文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正在看不见的水下缓缓扩散。廖奎和萧亚轩知道,他们需要耐心等待,等待来自北方的那声或许会改变他们命运的回响。而何先生提到的“陈老”,则让这等待,多了一丝值得期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