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那道30分的论述题——“论述猪的社会主义优越性”。
刚开始看的时候，王老师是哭笑不得的。这写的都是什么？通篇的革命口号、政治术语、空泛的赞美和夸张的比喻，几乎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关于猪的饲养管理的科学内容。这完全就是一篇政治宣传稿，而不是学术论述。
他提起笔，习惯性地就想打个低分。
但是，看着看着，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知为何，这试卷上的文字，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那字里行间洋溢着的、对养猪事业毫无保留的热情和坚定信念，那种将个人劳动与集体荣誉、国家建设紧密联系起来的崇高感，竟然让他这个老农业工作者，心里也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怀揣理想，投身农业建设的激情岁月。
虽然内容空洞，但……方向是“正确”的，情感是“饱满”的，立场是“坚定”的。在这个特别强调“又红又专”的年代，这种“红”，有时候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专”。
王老师犹豫了。他放下笔，拿起廖奎的试卷，又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学员虽然理论不行，但这政治觉悟，这思想高度，似乎……不一般？能把一道技术论述题，升华到这个高度，也算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才能”？
他拿着试卷，找来了另外两位阅卷老师。
“老李，老张，你们来看看这道题，这个叫廖奎的学员答的。”
李老师和张老师凑过来一看，起初也是忍俊不禁。
“哈哈，这小子，是个写宣传材料的好苗子！”
“这都哪跟哪啊，猪的群居习性等于集体主义精神？这也太能扯了！”
但笑过之后，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话说回来，这觉悟是挺高的。”李老师摸了摸下巴。
“是啊，现在上面也强调，技术工作要讲政治，要又红又专。他这个‘红’，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张老师附和道。
“可这‘专’的部分，几乎为零啊……”王老师苦笑。
“毕竟是个论述题，考察的是综合能力。思想性，也应该算作综合能力的一部分吧？尤其是在这个题目本身的导向下。”李老师提出了不同看法。
三位老师争论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王老师拍板：“这样吧，这道题，不给高分，但也不能给太低分。毕竟态度是端正的，方向是正确的。就给个……18分吧？及格分往上一点，既肯定了他的‘政治觉悟’，也体现了他在专业知识上的不足。”
其他两位老师想了想，觉得这个折中的办法可行，便同意了。
于是，廖奎这篇他自己都觉得脸红的“玄学”答案，竟然意外地拿到了一个不算太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在他理论水平上超常发挥的分数。这恐怕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
廖奎对此一无所知。他在虚拟训练空间里度过了相当于外界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将明天可能遇到的实操项目反复演练了无数遍，直到每一种操作都形成了肌肉记忆，每一种常见病症的判断都如同本能反应。
从虚拟空间退出时，外界已是深夜。他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但内心充满了信心。理论考试的阴霾已经被对实操的期待所取代。
他躺在招待所硬板床上，通过伴侣空间，再次与谢薇取得了联系。谢薇告诉他，她已经睡下，腰酸感觉好了一些，让他放心，并再次鼓励他明天好好考。
简单的几句交流，却如同远方的灯塔，温暖而坚定。
就在廖奎准备入睡时，他隐约听到窗外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移动。
他立刻警觉起来，【谛听术(被动)】技能让他比常人听觉更为敏锐。
是陈思远？还不死心？想在考前搞什么小动作？
廖奎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月光下，招待所后院空无一人，只有树木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是错觉？还是那家伙真的溜进来了？”廖奎眉头微蹙。他觉得陈思远应该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潜入招待所，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他检查了一下门锁，确认从里面栓好，又将一把椅子轻轻抵在门后。然后，他才重新躺回床上，但睡意已经去了大半。
【基础危机预感(被动)】技能，让他心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但愿明天一切顺利……”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明天的实操考场，才是他真正的战场。他必须养足精神，应对一切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