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凝的身影很快消。
河边的气氛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彻底炸开了锅。
林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转过头,迎上了村民们一片齐刷刷的目光。
羡慕、嫉妒。
“看什么看?”林玄晃了晃手里的铁锹,“泥挖够了?一个个的,口水都快流到泥坑里了!”
一个离得最近的年轻人猛地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抡起铁锹疯狂地挖起泥来,脸颊却憋得像个熟透的番茄。
赵德柱笑着凑过来,用满是泥浆的胳膊肘撞了撞林玄,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
“行啊,玄哥儿!这妮子算是彻地被你拿下了?”
林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将满满一锹黏土“哐当”一声扔进旁边的推车里,溅了赵德柱一脚泥星子。
“德柱叔,专心干活,砖窑还等着泥呢。”
烧砖用的黏土很有讲究。
好在崇山村附近的山脚下,就有一种天然的黄泥。
这种黄泥虽然比不上专门烧制青砖的上等红黏土,但质地细腻,黏性也足够,用来盖寻常的民房绰绰有余。
赵德柱指挥着众人将挖上来的黄泥堆成一座小山,又让人挑来清水,开始和泥。
不仅加了水,还让人取来了几大桶淘米剩下的米浆。
一股脑儿地全倒了进去。
“德柱叔,这是做什么?”林玄有些好奇,这操作他前世可没见过。
“嘿,这可是老辈传下来的法子,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赵德柱得意地一挺胸膛,一边用脚大力地踩着泥,一边解释道,“这叫‘加筋’!”
“加了这些东西,能让泥巴更黏乎,烧出来的砖也更结实,不容易开裂,住个百八十年都不带塌的!”
林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也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凉的泥坑里。
他抓起一把混合了豆浆米浆的泥巴,在手里反复揉捏感受。
泥土的颗粒感依旧存在,但整体的黏性和密度确实提升了一个档次,捏在手里有一种奇特的柔韧质感,仿佛有了生命。
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觑。
赵德柱早就让人用木板做好了长方形的模具。和好的泥被众人一坨坨地填进模具里,用木板刮平表面,再小心翼翼地脱模。
一块块湿润的土灰色砖坯,被整齐地码放在了平整的地面上。
“接下来就是等了。”赵德柱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满地的砖坯。
“这玩意儿得阴干,可不能暴晒,不然太阳一过,全给你裂开。快的话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干透,送进窑里去烧。”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崇山村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砖坯晾晒场。
村里的空地上,屋檐下,甚至一些人家的院墙边,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的砖坯。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豆浆和米浆发酵的微酸。
两天后,正当林玄在河边查看新一批砖坯的晾晒情况时。
苏婉儿提着裙角,急匆匆地从村口跑了过来。
小脸跑得通红。
“林玄哥!不好了……不是,是来人了!”
她喘着气说道,“村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县城醉仙楼的金老板,点名要见你!”
醉仙楼的金老板?
林玄眉头微挑,心下了然。
他让苏婉儿去将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华贵锦缎衣衫,脸上挂着和气生财标准笑容的中年男人,在几个伙计的簇拥下走进了村子。
正是金宝。
“林公子!”金宝人未到,洪亮的声音先到。
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他一见到林玄,便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冒昧来访,还望林公子不要见怪!实在是林公子的威名,如今在县城里可是如雷贯耳啊!”
他身后的伙计们抬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显然是准备了厚礼。
“金老板客气了。”林玄淡淡一笑,不为所动,将人引向自己的茅草屋。
“里简陋,还请担待。”
金宝打量着这间四面漏风、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跑的茅草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讶异,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真诚。
“林公子说笑了,您是真龙一般的人物,住在哪里,哪里就是宝地。”
一番毫无营养的客套后,金宝终于说明了来意。
“不瞒林公子,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您手上那批狼皮,不知可否割爱?金某愿出高价收购!”
林玄心中了然,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德柱。
赵德柱立刻会意,挺起胸膛,带着几分自豪,领着金宝和林玄,朝着存放毛皮的祠堂走去。
祠堂那沉重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当金宝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呼吸都为之一滞。
只见祠堂内,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一张张狼皮,堆积如山。
那些狼皮,都是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