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林秀莲拍拍手面向众人道:
“好了,大家都动起来吧!身上的袋子装满了就上田埂这边来,把棉花替换进这边的筐里或者麻袋里,中午饭时候会有专门的同志过来收。”
话音落下,林秀莲不再迟疑,跟着一起下了棉花地。
“是……”
其他人有气无力的应声,窸窸窣窣慢悠悠的也动了起来。
或许是土地贫瘠,又或许是这个年代的棉花还未经过改良。
地里的棉花树只有人大腿那么高。
因为即将进入采摘尾声,棉花树的叶子干枯卷巴,没剩下几片。
人腰上挂着麻袋从中穿过,还能带下去不少。
倒是能看清脚下,不至于踩到什么虫子、蛇之类的。
傅婉君少了一层顾虑。
采摘棉花也没什么特殊技巧。
只是从炸开口的棉花球里摘下蓬松酥软的棉花,怎么快怎么来就行。
傅婉君观摩着周边的人。
见大家或站或坐,或弓着腰的忙活,她调整几次,最后选择蹲下身。
早上的起床号和下午的下工号分两轮安排,一方面是因为要去不同的地方、干不同的活儿,大家上下工的时间会有微妙的差异。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营地里有将近七八百号的战士,饭点儿食堂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所以也是间接的让大家错开吃饭时间。
至于午饭。
类似傅婉君她们这种,在营部好几里地外干活的人,中午来回走动不方便。
为了节省大家的体力和时间,营部会专门抽出人手给大家伙儿送饭。
边疆沙尘重,战士们劳作期间,经常会遇到风尘天或者下雨天。
所以田地边缘处,一般每间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立简单的棚舍。
让战士们在遇到特殊情况时,能有地方躲避。
中午吃饭的时候,女兵们就是在棚舍里吃的。
午饭还是窝窝头,一人两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同志挑着箩筐送过来的。
箩筐里还装着两个很大的水壶。
傅婉君看见后,心里清楚了几分。
大家排队领窝窝头时,她绕去了稻草棚舍的后面。
摘了一上午的棉花,她手被棉花球顶端的尖尖扎出不少黑点和划痕。
前三根手指黑黢黢的,也跟沾了墨似的,脏得不行。
用这样的手去抓窝窝头,她做不到。
傅婉君蹲下身,回避众人拧开军用水壶的壶塞,很小心的控制水流洗了个手。
傅婉君甩甩手,扣上壶塞起身回去。
在棚舍的侧面,却遇到了另一个人。
对方倾斜壶口,快速的倒水洗手,时不时的还看向前面打饭的方向。
显然也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很紧张,很怕被人发现。
傅婉君犹豫了一下,原本想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干脆从另一边绕过去算了。
可是……
“咔嘣——”
不合时宜响起的树枝断裂声,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视线对上,傅婉君认出对方是谁来了。
看了眼被自己踩断的枯树枝,傅婉君尴尬想说点什么,周若华慌张看向她,面相一恶先发制人道:
“看什么看!你这个资本家!”
“不是……资,资本家?我?”
傅婉君一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就资本家了?
她是用喝的水洗手了,可她不也一样吗?
周若华压根不想跟她理论。
狠狠剜了她一眼后,周若华扣上壶塞就跑了。
……莫名其妙。
傅婉君有点被整无语了。
不过这事儿确实有点容易被诟病。
傅婉君只好当作无事发生,回到前面如常排队接水领窝窝头。
正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大家就在棚舍里休息。
一个棚舍待不下那么多人,嫌挤的人便三三两两的结伴去了其他的棚舍。
大家席地而坐。
有的还抱来了角落里的麦秆,随意铺垫后就这么躺在上面休息。
傅婉君放不开,身边人多她也觉得不自在,一个人挑了个角落坐下。
距离太阳毒辣的点儿过去,至少要等两三个小时。
早上起得太早,摘了一上午的棉花,此时更是疲倦到了极致。
傅婉君抱膝埋低脑袋,正想借机会睡一会儿,林秀莲和徐红梅几人一起走了进来。
“婉君!”
徐红梅和蒋丽一脸笑意的跑来,很是亲昵的在她身边坐下。
“就说上午的时候怎么看了那么多圈都没找到你人呢!原来戴帽子的就是你!”
“你捂这么严实,我们都没认出来!”
傅婉君没说话,只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棚舍门框子下,林秀莲环视众人问:
“都没什么事吧?”
“没事。”大家声音稀稀拉拉的回应。
林秀莲点点头。
她刚从别的棚舍里看完情况回来的。
确定这边也没什么问题后,她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