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又问到这儿来了?李好不解,但还是谨慎回道:“没读过,不会写,只认识几个字。”
金胜昔听到这杂役竟然还大字不识,心中更是怒气翻涌,一时气急,大步上前,拽住李好的衣领子就往上提。
西州金氏和东州王氏,互为姻亲,本就交往甚密,王从道母亲就是金氏人,按照辈分,金胜昔还要喊王从道一声表兄,虽然这个表兄要大他一百多岁。他出生时,离涯君王从道已经是执律堂副堂主,闻名遐迩几十年。今年金胜昔已满十五,此番被母亲赶来道府修行,一是为明年的祈春大会,通过才算成为道府正式弟子,二是等垂天府主出关,看看能不能拜入那白玉京。实在不行,他亲舅舅明华君金青玄就在十二主山之一的法修之地太清山,他能在垂天道府肆意横行,除了金家势大,未尝没有执掌垂天律法的离涯君和新一代第一法修的明华君的纵容。做为从小听着“浮生第一寒山君”的故事长大的金胜昔,早就将其视为不可超越不可亵渎的仙人,如今李好这人污蔑大师兄清白,金胜昔想破口大骂,可是禁言令尚未解除,只得咬牙,只觉得一股恶气盈胸,恨不得咬的是李好的肉。
不知这金小公子突发什么脑疾,李好被拽得重心不稳,脑袋本就烧得沉重,现在更是一晕,脚下一出溜,差点摔倒。双手被缚,眼皮沉重,她只能抬头去看金胜昔,看那精致姝丽的五官乱飞,在眼前重重叠叠,张嘴狂吠却发不出声,倒是飞出一两点唾沫星子来。
再是天之骄子举世无双的美少年,如此形状,也看不出什么“仙人五品”之风来了。
灵根难有,仙缘难寻。浮生界大,在凡俗聚居之地,几十年难出一个五灵根,修至筑基便敢自称为仙人。下九州,也多的是一宗长老不过元婴。
偏偏浮生第一宗门垂天道府,掌道盟,寻常双灵根也只能做个外门弟子,来往天才如过江之鲫。虽仍尚武,但也尚礼,以“仙人五品”——天赋、姿容、仪态、品行、学识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仙门世家莫不遵循其道,天赋出众姿容稍逊者,空有蛮力;姿容绝世学识不丰者,脑袋空空。五品男子谱排名第一的,便是寒山君谢濯玉,就连金胜昔,今年也够上了谱尾,排九十七。
谱上有名者,既可以入道府各堂任职,也有仙门世家花大价钱请来做客卿,就连王谢金宋四大家,也不可免俗。
是故众弟子莫不是卷生卷死,想上仙人五品谱。却不想五品之上还有一品没有明言。只是可怜她养兄裴慎,努力杀妖修行,想登上仙人五品谱,入执律堂,查清覆灭空丘裴氏满门的凶手。到头来落了个客死他乡尸骨无存的下场,到死都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才未能得上五品谱,未能为家人报仇。
金胜昔这般,也算五品仙人么?
李好心想,也不过如此。
意识渐渐有些涣散,最后,李好只听到王从道的冷漠声音响起,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金满,放开,金青玄就是这般教你么?”王从道皱了皱眉,缓缓起身,金氏这孩子被宠的愈发无法无天了,在他面前都敢放肆,金青玄真是,近些年藏在太清山上,不知道忙些什么,愈发不管事了。金氏商人做派,最擅长算计人心,怎会教出来如此愚蠢的小辈。
听到王从道的话,金胜昔神智恢复,吓得看了离涯君一眼,不敢再造次,刚想要松手。
欸?不对,怎么这么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在手上,轻柔柔的,像朱雀羽毛在挠,金胜昔感受到右手传来一阵麻意,被这杂役用呼吸擎住了麻筋。他慌忙看向这杂役的眼睛,借着一缕天顶泄露的一缕日光,他才发觉这双眼睛色如垂天道府终年不绝的云山雾海,浅淡近灰,有些非人感,此时半睁半寐,有几分像寺庙里的菩萨像,垂眼注视着他,显得有些悲悯。
随后手下一重,头一歪,人彻底栽倒。
金胜昔心头狂跳,只好把人揽在怀里,慌乱间四处张望,求助地看向离涯君。
”——师兄!她突然就晕倒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怀中人如坠千斤,金胜昔甚至没有发现他能说话了,只一昧地提着胳膊,好不让人滑下去。
见状,王从道拿住手腕,一点,脉浮而紧,肝气郁结,气血虚弱,是体弱不足又长期受饿之症。又逢寒邪浸体,自身灵力微薄,难以抵抗,一副破败身体,短命之象,谢夷怎的将她养地这般差?
“她叫什么名字?”
王从道收回手,问向金胜昔。想着既然受了谢夷一托,也算是遗言。作为同门,他便照拂一二,才不损因果。
金胜昔哑然,他只是在九重学宫见过几次她,谁管一个杂役叫什么啊。转头看向江逾白,见他思索片刻,也摇了摇头。
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