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母走后不久。
沉诚又掏出一张亚圣遗录贴在门上,这才一个滑轨,直接滑到南宫玥面前,纳头便拜:
“陛下!臣有罪!臣该死!请陛下用圣足狠狠地责罚臣吧!”
“呵呵。”南宫玥却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冰山冷脸,看着手中的诗册,读了起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潼谷终不还。看不出来,沉大人还有几分上阵杀敌报国之意啊?
“略有,略有。”沉诚垂着眸子,只感觉无比社死。
他三岁的时候,曾经想过抄诗出名来着。
可惜,学艺不精,大部分的诗,他都只会两句,不会全篇“还有这些·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南宫玥凤眸闪铄,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这贱人写的诗,疑惑道:“沉大人不必谦虚,如此诗才,整个大虞也没有几人可以胜过。”
“只是朕不明白,这些诗为何都只有半篇?”
“咳咳,陛下谬赞了。”沉诚尴尬强撑道:“臣哪里有什么诗才,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很多时候只能想出那么一两句。”
“可惜,可惜。”南宫玥听到这话,叹息一声。
虽说她对诗词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也能看出这些诗的含金量。
若并非残篇,定能名垂千古。
“臣以为,诗词虽能咏情,却无法治国。”沉诚看她脸上闪铄出惋惜的表情,连忙把头埋低:
“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臣的这些诗词再好听,也比不上治国能臣的奏折,前线厮杀的将士的战功。”
“陛下如此夸赞臣,臣受之有愧。”
“恩”南宫玥不置可否地翻看着沉诚的册子,对其中的很多诗词都一扫而过,直到最后一页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她自然知道,这些句子,与前面的句子一样,都是些残篇。
可读着读着,却感觉一股无法言表的悲怆涌上心头。
是啊,如今之大虞,不就是如此?
世家豪族们盘踞各地,若蚀骨之蛆攀附在这王朝之上,敲骨吸髓。
百姓们无田可种,只能当佃农,田奴,谋一息之生存,一宿之安稳。
却还要对这些世家豪族们,感恩戴德。
这天下,究竟是老百姓的天下,还是他们世家豪族的天下?
“好诗,好诗啊。”南宫玥长叹一声,眼神却逐渐变得冰冷:“沉诚,朕刚刚听你母亲说,你虽为捕快,却不拿百姓一分一毫。”
“朕问你,你为何如此?”
“咳咳,不敢欺瞒陛下,那是因为臣还有些副业,就———
“朕不想听这些借口,朕想听你的真心话。”南宫玥一挥手,一道术法将二人包裹。
而沉诚也感觉到,自己的元神似被撬开。
“这是问心诀,在此诀中,你我二人之话,都不可违背自己的本心。但你放心,今日你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治你的罪。”
大虞女帝看着沉诚:
“现在,告诉朕,你为何不去取他们的钱?”
“臣————”沉诚感受着“问心”的压迫,叹息一声:“陛下,臣怕死。”
“怕死?”
“对,臣觉得,这些百姓们过得已经够苦了,他们的精神若绷紧的弦,说不准哪天就要破了。”沉诚无奈道:
“到了那天,所有欺负过他们的人,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臣怕死,怕若是与他人一样欺负他们,他们拿起屠刀之日,会砍下臣的狗头。”
“你这回答,还真是”南宫玥没想到沉诚会说出这样的话,冷声道:
“那你又为何要作这些诗?”
“臣原本是想靠诗词出名,可惜才艺不精,只能想起残篇。”沉诚老老实实说道。
“你—哎。””
南宫玥紧拳头,心头涌出一股失落。
她本以为,沉诚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愿意拔剑的侠客。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救长乐县,救平安县,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拥有龙气,重塑国运。
今日看到这些诗词,她便觉得,自己猜对了。
可当听到沉诚行事的理由之后,她的心中便只剩下了“失望”。
“陛下,臣——”
就在这时,沉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臣虽然是存了以诗词出名的念头,但弄出这些诗,也是因为,这天下百姓,实在太苦了。”
“哦?”南宫玥抬起眸子。
“陛下,臣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父母把我捡回来之后,为我看病花光了家中积蓄。”
“若没有宋捕头,包子李,豆腐王等等街坊邻居的接济,臣和臣的父母,许是早就冻死在了十八年前的冬天。”
“臣一天天长大,却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苦。”
“明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