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童掌心全是汗,笔下的字迹歪歪扭扭:“族谱被改过!
林曜本是二公子的名,被王氏写成敌酋之子;林映林映是哥哥替弟弟活的名。“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小玉牌,背面刻着”昭“字——原来那不是随便取的乳名,是母亲知道,终有一日,会有个”昭“字来照见真相。
“晚昭!”沈知远的声音带着惊惶。
她这才发现自己又在咳血,冰屑混着血丝落在烛灰里,将残烬染成暗红。
烛火“啪”地熄灭,满室黑暗里,她看见烛灰竟在风中聚成半幅地图——山谷、雪道、黑匣标记,赫然是沈知远说过的“焚骨岭”旧道,兵部封禁二十年的地方。
“原来不是他甘当王氏的傀儡。”林晚昭扶着沈知远的肩,重影里的烛灰地图渐渐清晰,“是他以为,只有替弟弟活着,才配喘气。”她望着窗外未停的雪,忽然笑出声,眼泪却落下来,“可弟弟要的,从来不是他替自己活”
“是回头。”沈知远替她擦去泪。
他的指尖沾了血,却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瓷,“他要的是哥哥回头看他一眼。”
守碑童突然拽她的裙角。
他指着地上未干的炭迹,那里有个被涂掉又重写的名字,隐约能辨出“林曜”二字,旁边歪歪扭扭画了朵海棠——那是林映生母院里的花。
“去义坊。”林晚昭抓住沈知远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他袖中布包传过来,那是盲童拼的烛灰图,“盲童说图里有‘文魄’祭坛,或许能找到”
她的话被一阵风卷走。
窗外雪更大了,吹得烛台“当啷”作响。
沈知远替她裹紧狐裘,触到她后颈时,那里的冰魄又多了道裂纹——但他没说。
他望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想起她说“若我不听,谁来听那些说不出的痛”时的模样,忽然觉得,这雪即便再大,终会停的。
“现在就去。”他背起她往门外走,“我背你,慢些。”
林晚昭伏在他肩上,听见归墟钟残片在袖中轻响。
她摸出那片青铜,裂纹里的字迹又多了几个:“溯影见心。”
雪地里,守碑童追着他们跑,手里举着炭笔喊:“姑娘!
盲童说图里还有座碑刻着’双生‘“
话音被风雪揉碎,却足够让林晚昭在沈知远背上挺直腰。
她望着城南方向,那里有盏灯在雪幕里忽明忽暗——是义坊的盲童在等他们,等那幅能照见真相的烛灰图。
而她的耳朵里,又多了个需要被听见的声音——那是林映少年时的哭声,混着雪车辚辚,一遍又一遍说:“弟弟,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