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尔·孛烈”。
“北狄王族。”沈知远的声音里带着冰碴,“燕王起兵的借口是‘北狄遗孤正统’,原来他说的‘遗孤’,是你。”他看向瘫在地上的阿那尔。
林晚昭将宗谱高高悬在祠堂正梁上。
但你杀的人,不会因你被骗而复活。
阿那尔突然抓住她的裙角,指甲几乎要抠进她肉里:“我我愿以命赎罪。”
林晚昭蹲下来,替他擦去脸上的血。
她的动作很轻,像当年替摔破膝盖的小丫鬟擦药。“命不必死,但须赎。”她指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明日春祭,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林家不认伪血,只守真言。
你要亲自去北境,带回阿那尔部的遗骨,证明阿那尔·孛烈已死,断了燕王的借口。
阿那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她裙角。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我会的。”
晨光漫进祠堂时,归墟钟的虚影又浮现在梁上。
青铜表面的血字还在渗着红,却比昨夜淡了些。
林晚昭听见极轻的一声“嗡”,像古钟吐了口气:“真言出,影将灭。”
沈知远替她披上披风时,她才发现自己站了整夜。
雪已经停了,屋檐下的冰棱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那是嫡母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林家祖传。
此刻玉佩贴着皮肤,突然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怎么了?”沈知远察觉她的异样,伸手要碰玉佩。
林晚昭按住他的手,摇头:“许是累了。”她望着祠堂外的朱漆大门,春祭的彩旗已经挂起来了,在风里猎猎作响,“明日,该让有些人看看,什么叫林家的真言。”
回到房间时,她刚卸了簪子,玉佩突然“铮”地轻鸣。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恍惚看见身后有团黑雾在蠕动——那是影?
她伸手去抓,黑雾却像水一样从指缝里溜走了。
玉佩在她掌心烫得更厉害,烫出一个红印子。
“晚昭?”沈知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歇了么?”
林晚昭将玉佩塞进枕头下,转身时带起一阵风。
铜镜里,她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微光——那是从前没有的,像两盏小灯。
她突然想起守夜人说的“言锢令反噬”,想起燕王前锋的马蹄声,想起影司那两个字。
或许,她的耳朵,该听见更远处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