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唯有林晚昭的母亲时常接济于她。
此刻,哑婆见她醒来,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激动与感激。
她伸出干枯的手指,蘸着地上的尘土,用力地划着。
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出现在泥地上:“她说……值得。”
林晚昭的心狠狠一颤。她知道,哑婆口中的“她”,是自己的母亲。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梦中的寒意。
她缓缓坐起身,目光无意间投向窗外。
只见祠堂高高的屋檐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灵猫般敏捷。
那是城中被称为“梁上鼠童”的孩子,靠着飞檐走壁的绝活传递消息为生。
此刻,那鼠童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张从灰烬中抢救出来的原卷残页,紧紧地贴在了祠堂的屋檐一角。
而后,他竟划破自己的指尖,用殷红的鲜血,在残页旁边,重重地画下了一个鲜明而有力的——“誓”字。
谎言被炸碎,真理的碎片,正在被一群最卑微的人,用最决绝的方式,重新昭告天下。
林晚昭的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意。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触摸一下自己依旧肿痛的嘴唇。
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唇瓣的瞬间,她的笑容陡然僵住。
那上面残留的血迹,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干涸,反而透着一丝诡异的冰冷与粘稠。
她凑近烛火,借着微光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她的唇间,那道因强行诵读真训而裂开的伤口边缘,不知何时,竟蔓延出了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黑色丝线。
那黑线仿佛是活的,正随着她的心跳,极其缓慢地,向血肉更深处钻去。
这,不是伤口。
这是咒。以血为墨,以真言为引,刻入骨血的咒。
伪训碑碎了,但那个源于百年前,用无数冤魂和谎言构筑的诅咒,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