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的心上。
她的伪装再也维持不住,面容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扭曲,猛地一挥手,对身边的两名心腹嬷嬷尖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那妖物夺过来,烧了!快!”
两名身形壮硕的嬷嬷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然而,她们的手还未触及桌案,那四方阴绣帕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轰”的一声,同时自燃!
燃起的并非赤红的火焰,而是四簇幽蓝色的鬼火!
火光冲天,却毫无温度,只是那光影摇曳间,一个痛苦扭曲的人形虚影,竟在火焰上方缓缓凝聚成形!
那虚影穿着账房先生的长衫,七窍流血,面目可憎,正是早已“自缢身亡”的刘账房!
他的嘴唇无声开合,但一道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清晰地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没有自缢……是她……是她灌我哑毒……烧我书房……我好恨啊……”
王氏看着那亡魂虚影,吓得魂飞魄散,从太师椅上滚落在地。
就在这满堂死寂、人鬼对峙的诡异时刻,一道身影疯了般从门外冲了进来,撞开挡路的人,发出野兽般的凄厉嘶吼。
是那个被拔了舌头、负责焚烧小姐旧物的哑婢!
她满脸泪痕,眼中布满了血丝,手中死死捧着另一方、也是最初始的那一方原始阴绣帕,冲到王氏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方承载了她十年噩梦的绣帕狠狠摔在王氏的脚下!
“啊……啊啊——!”
她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用嘶哑的喉咙发出悲愤欲绝的吼叫。
她猛地撕开自己右臂的衣袖,将一条布满了新旧交叠、如同烙印般恐怖烫痕的手臂,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梦里绣了十年……我的手在哭……我的心在烧……我烧的不是帕,是真相!”
一道清晰而绝望的意念,如同泣血的杜鹃,从她嘶吼的灵魂深处,撞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
众人这才惊恐地明白,这哑婢手臂上的伤,原来是她每夜从被迫绣帕的噩梦中惊醒时,手里都死死攥着一柄烧红的火钳!
那是她无意识中,对自己十年沉沦的惩罚与控诉!
这活生生的、血淋淋的证据,比利刃更锋利,比鬼魂更骇人!
王氏踉跄后退,面如死灰,彻底崩溃了。
林晚昭一步步逼近,眼神冷得像要结冰。
她从沈知远的袖中抽出那本早已备好的江南账本副本,“啪”的一声,重重掷于案上,与那漫天飞舞的蓝色灰烬交相辉映。
“林氏九千两族银,十七条无辜人命,王氏,你就是用他们的血肉,来铺你这条通往权力的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
绝境之下,王氏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凄厉,充满了鱼死网破的疯狂。
“你以为……这就完了?你以为扳倒了我,你就赢了?林晚昭,你太天真了!燕王要的,从来不只是钱……他还等着你,亲手为他打开那座‘鼎门’……”
话音未落,她袖中猛地滑出一枚通体漆黑的龙纹玉令,在她怨毒的目光中,狠狠砸在坚硬的青石地砖上!
“啪嚓!”
玉令应声碎裂。
一片死寂中,一丝若有若无、极其细微的铜鼓余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底深处传来,在正堂的梁柱间,幽幽回荡,经久不散。
那是安魂观的方向。
他们,仍未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