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这信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再度闭上眼，催动血簪，强行潜入那信使残存的魂魄深处，逼迫他重演死亡前的每一个细节。
这一次，她看得更加清晰。
在王通动手之前，芦苇荡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黑袍人。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符在月光下一闪而过，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安魂观。
安魂观！
林晚昭浑身一震，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闪电般劈入脑海。
燕王府那天，燕王颅骨化灰，沈知远盛放骨髓的玉盏突然碎裂，一股极淡的异香飘散开来。
当时只以为是药材的味道，现在想来，那味道……正是她在安魂观闻到过的“梦魇香”！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她猛地抓住沈知远的手，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安魂观炼香，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奇花异草……用的是听魂者的骨髓与魂魄！”
当夜，林晚昭在房中设下法坛，她不再满足于读取记忆，她要逆流而上，追溯那块玉符的源头！
她点燃三炷用特殊药材制成的引魂香，将血簪置于坛心，以那十七道亡魂的怨气为引，将自己的神识附着在河道的水脉之上，逆着信使前来的方向，疯狂地溯源而去！
神魂离体的感觉冰冷而空洞，她仿佛化作了这漕河的一部分，穿过城镇，越过田野，向着遥远的南方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浓郁的阴邪之气将她引向一座建在山坳里的道观。
正是安魂观！
她的神识穿透墙壁，直入地底。
地窖里，景象宛如地狱。
数百个孩童被关在铁笼之中，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走了一半。
感应到林晚昭神识的到来，那些孩子仿佛看到了希望，一双双小手扒着栏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她神魂深处炸响：
“放我们走……我们要回家……”
“好痛……娘……我好痛……”
那一声声凄厉的童哭，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林晚昭猛然睁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一把抓过那张布防图和玉符的拓片，塞到沈知远手中，声音嘶哑而急促：“燕王不是疯了……他是早有预谋！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皇权，他要的是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沈知远被她眼中的惊恐与决绝所震撼，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晚昭，目光下意识地落回那张多出来的密信绢布上。
就在他准备收起之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
他将绢布凑到灯下，凝神细看，发现在绢布的最边缘处，竟还有一行用特殊手法烙印上去的、比蚂蚁腿还细的小字。
那字迹扭曲诡异，根本不似人手所书，倒像是某种毒虫爬行过的痕迹。
他一字一句地辨认出来，心瞬间沉入谷底。
“内应已就位，待香成。”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此地而来，来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