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之一的尖利声音在她脑中炸响:“有人开仓!他们要提前运货!是自己人!”
自己人?是王通的心腹!
林晚昭猛地睁开眼,来不及多想,用尽最后力气拔出玉簪,以锋利的簪尖在石台地面上用力划出三道平行的长痕——这是她与李怀恩约定的最高级别警报!
信号传出,早已埋伏在漕河沿岸的李怀恩目色一凛,对身后的暗卫下达了必杀令。
一队企图连夜将芦苇仓火炮转移的叛军,还未行出五里,便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尽数截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三日后,芦苇仓、灰堰仓、青浦仓几乎在同一时间“意外”起火。
叛军留守人员发现时,火势已无法控制,皆上报为“引信受潮,自燃起火”。
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声势浩大,却诡异地没有听到一声炮响。
燕王别院内,王通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紫檀木桌,目眦欲裂地咆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为了防止意外,三仓所有的引信,我前几日才命人全部换过一遍!怎么可能自燃!”
而在百里之外的河神庙,林晚昭虚弱地坐于石台之上,耳朵轻轻贴着冰冷的玉簪。
她听见,漕河的水底深处,那十七个枉死的亡魂,正发出一阵阵压抑而畅快的低笑,笑声在水流中回荡,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弧度,对着无尽的河水轻声呢喃:“你们的炮,烧的是叛臣的筋骨,响的是上苍的刑罚。”
就在这时,沈知远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将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声音凝重:“晚昭,我们在灰烬中,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块被烧得只剩一半的木牌,上面用特殊的工艺刻着三个字,笔锋透着一股阴森之气——“安魂观制”。
沈知远补充道:“这木牌的材质和刻印手法,与我们在燕王寝殿发现的那盏‘人髓灯’,同出一源。”
林晚昭的目光从木牌上移开,重新落向那片火光映照下、漆黑如墨的河面。
十七亡魂的笑声已经渐渐平息,复仇的喜悦过后,是更深的沉寂。
可在这片沉寂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水汽的呜咽,开始从水底传来。
那不是十七个亡魂中的任何一个,它更古老,更悲伤,像一根冰冷的丝线,从遥远的河底,缠绕上她的心头。
那哭声,似乎正从芦苇仓的方向,那个传闻有沉船的河口,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