颌滴落。
她张开唇,口中低吟出的,却不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是一种混合了悲戚、绝望与迷惘的调子:
“……柴房的灯灭了……她还在给我缝嫁衣……”
“……娘说等我回来……锅里还炖着我最爱喝的鸡汤……”
“……好冷啊……水好冷……我的信……信还没送到……”
字字泣血,句句凄切。
那哀婉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都揪紧了。
原本喧闹的河岸,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声与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就在此时,早已候在岸边的绿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水中的林晚昭,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天哪!小姐她……她通灵了!她说的是……是去年失踪的绣娘阿秀临死前的话!阿秀曾跟我说,她娘最会炖鸡汤,她失踪前一天,还在给咱们小姐赶制一件嫁衣啊!”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
仆役们瞬间哗然,尤其是那些在府中待得久的老仆,更是面露惊恐。
已经有几个信佛的老妈妈吓得浑身哆嗦,对着河中林晚昭的方向连连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几名家丁手忙脚乱地将林晚昭救上岸,用厚厚的毯子将她裹住。
她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却一言不发,只是那双原本温婉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
她抬起颤抖的手,越过众人,径直指向河岸东侧一株光秃秃的枯柳。
“掘……掘地三尺,”她的声音沙哑而空灵,“有簪。”
林二老爷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本能地想呵斥这荒唐的闹剧,但看着女儿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以及周围宾客们既惊且疑的目光,他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不能让林府在今夜成为全城的笑柄。
“挖!”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两名家丁将信将疑地拿着铁锹上前,在枯柳树下挖掘起来。
泥土翻飞,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的一声脆响,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
一名家丁伸手探入土中,摸索片刻,竟真的掏出了一支沾满泥土的铜簪!
擦去污泥,簪尾赫然刻着两个小字——“李氏”。
“是李嫂的簪子!”人群中一个采买管事失声惊呼,“我认得!这是采药的李嫂她娘家传下来的簪子,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采药妇李氏,三年前据说是卷了府中财物私逃了,原来竟是……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林晚昭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西边不远处的石桥桥墩,她的声音愈发虚弱,却字字清晰:“撬开……那道石缝……有布。”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方向。
赵五一直缩在人群里,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
听到这句话,他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颤。
在林晚昭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再也无法退缩,一步步挪上前,从家丁手中夺过铁撬,颤抖着撬向那道布满青苔的石缝。
石块松动,一块半旧的、染着暗褐色血迹的头巾从缝隙中掉了出来。
人群中又有人认出,那正是两年前失踪的那个送信婢女最常戴的头巾!
这一下,整个河岸彻底炸开了锅。
恐惧、猜疑、震惊交织在一起,宾客们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纷纷后退,仿佛那河岸是什么不祥之地。
林婉如的脸早已血色尽失,她死死地盯着那块头巾,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压过了所有的议论。
“水底冤魂不散,非天谴,乃人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盲眼的道姑不知何时已立于人群之后。
她身穿灰布道袍,手拄一根陈旧的竹杖,双眼蒙着一条黑布,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而是“看”向被搀扶着的林晚昭,缓缓道:“姑娘方才所闻,可是三道女声,同诉冤屈?”
林晚昭微微一怔,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道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悲悯与无奈:“此乃百年难得一见的‘三魂共语’。非是通灵天赋,而是……命劫缠身。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她不再多说一句,拄着竹杖,转身便融入了夜色之中,留下身后一片惶然与死寂。
“人祸!”林二老爷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猛地回头,眼中迸发出雷霆之怒。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跪在桥边的赵五:“赵五!府中年历失踪案,你身为巡夜队副统领,给我查!立刻!马上!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我扒了你的皮!”
赵五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整个人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重重地磕头在地,哭嚎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小人……小人有罪!那几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