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文柏如同鬼魅般守在柴房门口!
当时她只当是巧合,并未深思,可如今想来……他一个账房先生,三更半夜守在偏僻的柴房外做什么?!
母亲的低语,徐文柏的异常,被焚毁的绣鞋……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将她笼罩!
当夜,府里早已恢复了平静。
林晚昭以整理母亲遗物为由,拿到了西院的钥匙。
夜色如墨,她独自一人,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悄然潜入了那座已被封禁多年的西院地窖。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腐烂木头和霉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呛得她几欲作呕。
地窖里蛛网密布,墙角堆满了破旧的箱笼和残缺的柜子,空气死寂得可怕。
她走到地窖中央,放下灯笼,缓缓闭上双眼,集中全部精神,在心中轻声呼唤:“娘……娘亲……你在哪里……”
然而,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母亲一个人的声音。
仿佛打开了某个禁忌的开关,一瞬间,无数道或尖利、或微弱、或怨毒的亡者残念,如潮水般向她汹涌而来!
“……鞋是老吴埋的……他吓坏了……”
“……药……药换了三回……原来的方子不是这样的……”
“……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她哭着说她不想死……她说她还有女儿……”
不止是之前的小蝉,还有数道完全陌生的女声在她脑中交织、碰撞、嘶吼!
这些声音,有的来自地窖深处,有的仿佛来自墙壁之内,有的甚至就在她脚下的土地里!
“啊!”林晚昭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中搅动。
她踉跄一步,扶住身旁的旧柜子才勉强站稳。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滑落,滴在手背上,是血!
她却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剧痛,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执着的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能同时感知到这么多亡者的残念!
她们都在这个地窖里,她们的怨气,她们的秘密,都被埋葬在了这里!
母亲的死,绝不简单!
她强撑着身体,循着其中一道最清晰的“药”声,踉踉跄跄地向墙角摸索而去。
那声音似乎是从一堆腐烂的木柴下传来的。
她用尽全力推开木柴,在潮湿的腐土中疯狂地挖掘起来。
指甲很快被泥土填满,磨出了血,她也毫不在意。
终于,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纸片边缘。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挖出,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竟是半页被烧焦的药方!
纸张早已泛黄发脆,边缘焦黑,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但有几个字,却像是用血写成的一样,狠狠烙印在她的眼中——
“茯苓、远志、附子……”
林晚昭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记得这个方子!
母亲病重时,曾请过城中有名的柳娘子来诊治,柳娘子开的安神方里,确实有这几味药!
但是……她死死盯着“附子”二字后面那个模糊的剂量,心跳如擂鼓!
柳娘子开的方子里,附子只用了一钱,作为药引,固本培元。
可这张残方上的剂量,却远远超出了常理!
附子,性大热,有剧毒!
少量可用以回阳救逆,可一旦长期超量服用,便会不断损耗心脉,使人日渐虚弱,最终心力衰竭而亡,其症状与不治之症的痨病,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住了她的心脏。
母亲……根本不是病逝的!
她是被人用这淬了毒的药,一点一点,慢性毒杀的!
而当年,府中所有药材的采买和分发,经手人只有一个——账房先生,徐文柏!
次日清晨,天色灰蒙。
林晚昭将那半页烧焦的药方小心地藏入袖中,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只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在府中行走。
只是她走的路径,却有意无意地绕到了账房之外。
徐文柏正站在廊下,与一个小厮低声交代着什么。
他一抬眼,看见林晚昭的身影在不远处徘徊,神色瞬间微不可察地一紧,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漠倨傲的样子。
“大小姐有事?”他挥退小厮,冷冷地开口,“账房重地,庶女不得擅入,这是府里的规矩。”
林晚昭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缓缓走近,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徐先生说笑了,我自然是懂规矩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寒意,“我只是路过,忽然想起一件事。先生昨夜……可曾梦见西院那棵老槐树开花?”
徐文柏的眉头拧了起来,显然没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晚昭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娘生前最喜欢那棵槐树了。她昨夜托梦给我,说……树不开花,鞋不归坟。那只鞋,怕是烧错了地方,回不了该去的地儿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徐文柏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