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被他请去看守法坛后方香炉的“新婢女”红绡,趁着添香的间隙,将那片小小的陶片悄悄埋入了香炉底部的草灰之中。
此香,由逆火芽的灰烬混以特制香料制成,平日里与普通熏香无异,可一旦受热超过一个时辰,便能激发出一种奇异的效力——短暂激活亡者死前一刻最强烈的残念。
随着法事进行到高潮,香炉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玄真子一剑刺向面前的符纸,大喝一声:“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香炉为中心,骤然散开。
法坛上的烛火猛地一跳,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虚影,在升腾的青烟中突兀地出现在法坛之前。
那正是三名暴毙婢女的模样,她们脸色青黑,眼角挂着干涸的血迹,空洞的眼睛齐齐盯着高台上的玄真子和站在一旁的陈员外。
“茶里有毒……”
“玄真子与陈员外合谋……”
“杀我们……灭口……”
三道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的控诉声,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声音不似人声,带着一种来自幽冥的寒意。
人群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信徒们脸上的虔诚化为极致的恐惧,疯了一般四散奔逃,场面瞬间失控。
陈员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玄真子更是面如死灰,手中的桃木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轰——”
道观的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沈知远一身戎装,手持长刀,率领一队禁军如潮水般涌入。
“封锁道观,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禁军迅速控制了现场,并在法坛的暗格中,当场搜出了尚未用完的“迷心散”药包,以及一封字迹与陈员外亡妻截然不同,却盖着私印的“亡妻遗书”。
铁证如山,玄真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猛地跪倒在地,朝着一个方向拼命磕头,涕泪横流:“不关我的事!是周秉文的旧党!是他们找到我,说是只要把听魂司的名声搞臭,夺回京城的香权,就保我一世富贵!都是他们让我做的!”
人群散尽的废墟中,林晚昭缓步走上法坛。
她拾起那封伪造的遗书,看也不看,只是将一枚温热的断香印,轻轻盖在了那虚假的印泥之上。
火光一闪,遗书化为灰烬。
她迎着沈知远探寻的目光,轻声道:“你们怕鬼,只是因为你们心里有鬼。”
她转身,看着狼藉的道观和远处渐渐平息的骚乱,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他们以为,关了听魂司,这天下就太平了?不,恰恰相反。”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投向了皇城所在的方向,深邃而悠远。
“关得越久,人心,只会越慌。”
话音落下,她宽大的袖袍中,那枚作为引子的逆火芽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微微一颤,仿佛在黑暗中积蓄着下一波更为炽烈的烈焰。
京城的夜,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安静,但这寂静之下,却有一股更大的暗流,正朝着权力的中心,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