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上,竟又骤然裂开一道更深更长的痕迹!
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正从镜子的另一端,狠狠地撞击而来!
“噗通!”
一直呆滞的老桑突然五体投地,对着那面濒临破碎的镜子疯狂叩首,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狂热:“祖宗有灵!祖宗有灵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林晚昭的目光,却死死地定格在镜中那道焦骨亡魂消散前,最后映出的井影上。
她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井口的石雕纹路,为何如此熟悉?
她猛地冲回内室,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母亲的陪嫁妆匣。
那妆匣古朴陈旧,她却从未仔细看过。
此刻,她颤抖着手,用簪子撬开妆匣底部早已松动的夹层。
一张泛黄的纸,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是一张地契,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城南别院,井下三丈,埋有“镇魂石”一块。
落款处,是林家初代家主的亲笔签名!
信使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将沈知远新送来的消息递上。
那是一张摊开的京畿图志,上面用朱笔重重圈出了城南别院的位置。
沈知远沉重的声音仿佛从纸上传来:“那口井,正压在京城龙脉的支眼之上!”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燕王的咒术,前任听魂者的警告,母亲留下的秘密,全都指向了那口井!
当夜,月黑风高。
林晚昭静坐在镜渊堂中央,九面镜子上的裂痕如蛛网般密布,却依旧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她再次割破指尖,任由鲜血滴落在地。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地等待鬼魂上门,而是主动召见。
“北境三万忠骨,听我号令!”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了生死界限。
堂内阴风呼啸,无数模糊的黑影自地面升腾而起,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齐齐朝她躬身。
这些,都是曾死于北境战场、被她安抚过的将士之魂。
林晚昭没有等待他们的回应,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每一个字都如寒冰般砸在地上:“我要你们,去守在那口井边——城南别院,那口压着龙脉的井。若有任何黑衣人靠近,便撕他的衣角,咬他的影子,一个都不许放过去!”
“遵令!”
万千魂影齐声应和,声震屋瓦,随即化作一道道黑烟,遁地而去,直扑城南。
镜渊堂内,重归死寂。
林晚昭缓缓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声自语:“燕王,你费尽心机请来的鬼,现在,归我管了。”
而在数十里外的城南别院,那口被荒草掩盖的枯井深处,一块通体漆黑、刻满了古老符文的石头,正微微发烫。
石头的表面,一行尘封已久的血字,在黑暗中缓缓浮现——
“林氏婉清,听魂者,祭品未焚。”
做完这一切,林晚昭只觉浑身脱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看向一旁的红绡,想让她扶自己一把。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红绡时,却发现对方正捂着喉咙,俏丽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圆睁,满是惊恐。
红绡张着嘴,似乎在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从喉间挤出“嗬嗬”的、如同漏风般的嘶鸣。
自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仪式之后,她的声带,竟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切割过一般,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林晚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强行催动九镜阵的反噬,而红绡,作为离阵眼最近的辅助者,替她承受了其中一部分代价。
愧疚与焦急瞬间淹没了她。
她踉跄着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红绡,脑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
一个被她遗忘许久的记忆片段,猛地涌上心头。
是母亲,母亲曾经对她说过,林家听魂者的力量,既能通鬼神,亦能疗凡人。
而那力量的源头,就藏在她留下的遗物之中。
林晚昭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坚定。
她看着痛苦万分的红绡,一字一句地在心中立誓: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她扶着红绡,目光穿透黑暗,仿佛看到了母亲遗留下的那些古老卷宗与器物。
她以母亲遗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