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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寂静的夜晚,远处深山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啼叫,亦或是……别的什么声音?
毕竟在这个时代,夜晚,从来都不完全属于人类。
他,第三次穿越的灵魂,在现代社会读过、看过这个故事的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活下去,或许将成为他这一世最初,也是最终极的目标。
老实说被命名为“锖兔”之后的日子,对于拥有成年灵魂的婴儿来说,既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煎熬在于婴儿身体的极度不便。
无法自如行动,表达需求的方式只有哭闹,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奶和昏睡中度过。
这对于一个经历过两次精彩人生的灵魂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束缚。
他常常在内心哀叹,迫切地希望时间过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同时,他也无比眷恋这一世父母带给他的温暖。
父亲名叫真弘,是狭雾山脚下一位技艺精湛的樵夫兼猎户,偶尔也会帮村里人制作一些坚固的木器。
他身材高大,手掌宽厚布满老茧,沉默寡言,但每当看向锖兔和妻子时,那双总是带着些许疲惫的眼睛里,便会流露出近乎笨拙的温柔。
他每天清晨便带着斧头和弓箭进山,傍晚时分才会归来,有时带着柴薪,有时则会提着山鸡或野兔,为家里改善伙食。
他身上总带着淡淡的松木和泥土的气息,那是属于山林的味道。
母亲名叫葵,是一位典型的传统日本女性,温柔、坚韧而灵巧。
产后身体恢复后,她便包揽了家中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打扫,以及照料小锖兔。
她会用柔软的旧布给锖兔缝制尿布和襁褓,会哼唱着不知名的、旋律古老的摇篮曲哄他入睡。
她的歌声不像西洋音乐那样富有技巧,却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宁静力量。
家里的食物并不总是丰盛,通常是糙米饭、味噌汤、腌渍的野菜以及偶尔从河里捞来的小鱼,但她总能将它们料理得温暖可口。
他们的家是一间不大的木屋,带着一个可以晒到太阳的小小的屋檐。
屋后有一小片菜地,种着些日常吃的蔬菜。
屋里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十分整洁。
白天,纸拉门会打开,让阳光和清新的山风透进来,夜晚则点上昏黄的油灯,一家三口围坐在被炉旁——当然,小锖兔大部分时间是被母亲抱在怀里或躺在旁边的摇篮中。
而小锖兔则通过有限的视听,贪婪地收集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
他确认了时代背景大约是大正初期。从父母的衣着、家里的器具(铁锅、陶碗、木盆)、照明方式(油灯而非电灯)以及完全没有现代工业产品的痕迹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是一个介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时代,但在相对偏远的狭雾山地区,生活显然更接近于过去的江户时代。
他也确认了地理位置。
父母偶尔的交谈中会提到“狭雾山”,这让他最终确定了自己就是那个“锖兔”。
这个名字不再是一个巧合,而是一个沉重的命运标签。
窗外望去,是连绵起伏、植被茂密的青山,山顶时常笼罩着薄雾,想必那就是狭雾山了。
空气清新,带着草木和潮湿泥土的芬芳,夜晚能听到清晰的虫鸣和远处野兽的嚎叫。
“真弘,今天回来得早了些呢。”
母亲葵一边在灶台边忙碌着晚饭,一边对刚进门的父亲说道。
她正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味噌汤,热气腾腾。
“嗯,今天运气好,砍的柴够了,还设的陷阱里逮到了一只山鸡。”
真弘将沉重的柴捆放在屋角,又把那只羽毛鲜艳的山鸡递给葵,
“明天可以炖汤喝,给你和锖兔补补身体。”
他的目光随即投向角落里的摇篮。
锖兔正醒着,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银色的眼睛(这是他发现自己身体特征时又一震惊之处),好奇地望着屋顶的椽子。
真弘洗了手,走到摇篮边,他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线。
他低下头,用那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锖兔的脸颊。
“锖兔,今天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给妈妈添麻烦啊?”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低,生怕吓到孩子。
锖兔很想翻个白眼,内心吐槽:‘除了吃和睡,我还能干嘛?难道爬出去帮你砍柴吗?’
但出口的却只是一声无意义的“啊呜”声。
他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声带,除了哭,似乎开始尝试发出一些别的音节了。
但这简单的回应,却让真弘的脸上露出了近乎惊喜的笑容,像是过去经常刷到的视频中的笨蛋老爸一样。
他开心的扭头对妻子说:“葵,你看,他回应我了。”
葵端着饭菜走过来,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笑意,
“是呢,我们的小锖兔越来越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