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清理尸体的降卒,在搬运一具秦军士卒遗体时,动作格外小心,甚至用自己的破袖子,擦了擦那士卒脸上的血污。
这细微的举动,被刚刚睁开眼的秦天看在了眼里。
他招了招手,让石柱把那个降卒带过来。
那降卒吓得脸色发白,噗通就跪下了:“将军饶命!小的……小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看这位军爷年纪小,跟我弟弟差不多……”
秦天看着他,没说话。那降卒大概三十多岁,面黄肌瘦,手指粗糙,像个老实巴交的农人。
“以前是做什么的?”秦天问。
“回……回将军,小的,小的以前是种地的,后来……后来被征来当兵,就在辎重营扛东西……”降卒结结巴巴地回答。
“起来吧。”秦天语气缓和了些,“好好干,不会亏待你。”
那降卒如蒙大赦,连连磕头,爬起来后,干活更加卖力了。
这个小插曲,被不少降卒看在眼里。他们意识到,这个秦将,似乎真的和传闻中那些动辄坑杀俘虏的秦军不太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集空地被初步清理出来,伤员也得到了初步安置。降卒们在严密的监视下,默默地干着活,虽然依旧沉默,但那种引颈就戮的绝望气氛,淡了不少。
秦天看着这一切,心里盘算着。这几百人,用好了,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能极大缓解目前人手不足的困境。用不好,就是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他叫来李顺,低声吩咐:“登记的时候,把那些看起来像是老兵油子、或者眼神不老实的,单独标记出来。剩下的,尤其是像刚才那种老实巴交的,可以适当放宽点。”
“明白。”李顺独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秦天大人!王贲将军已进驻城主府,召各部主官议事!”
秦天站起身,拍了拍甲胄上的灰尘,对石柱和李顺交代道:“看好这里,按计划行事。我去去就回。”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埋头干活的降卒,补充了一句:
“告诉他们,干完活,每人发两个饼子。”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降卒人群中,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几个离得近的降卒,猛地抬起头,看向秦天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饼子不多,但这是希望。是活下去的希望。
秦天心里清楚,怀柔,不能只靠嘴皮子。得有点实实在在的东西。这点粮食,他还能从缴获里抠出来。
收拾降卒,光靠杀不行,光靠哄也不行。得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粮,让他们怕,又让他们有点盼头。
这手腕,他得拿捏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