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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从剃头挑子前起身,又去浴堂泡透一身尘垢,站在街灯下时已判若两人。蓝布长衫衬得身姿挺拔,瓜皮小帽压下新修的发茬,千层底布鞋踏在石板上悄然无声。晚风拂过洗净的面庞,连巡夜的更夫都对他客气地颔首致意。
再叩晋商宅门时,黑漆木门应声而开。老门房将他迎进正厅,但见那位小少爷正歪在榻上逗弄画眉,满室弥漫着鸦片烟的甜腻气息,角落还散落着几盒胭脂水粉。
张广顿时了然,晨间那番“少爷上学”的说辞,不过是门房从门缝中见他那身打扮,唯恐是来讨债的托词。如今换了体面行头,便被当作贵客请了进来。
待说明来意,小少爷懒懒抬了抬眼皮:“偏院五间房,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烟灯下晃了晃,“少一个铜板免谈。”
张广心底冷笑,面上却笑着点头。想到常三爷一旦帮衬后的局面,这三瓜两枣的差价又算得什么?当即约定明日找中人来立契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