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破旧书架,地上还铺了块布,杂乱堆着些书。摊主以手遮面,似是无颜见人。
宋少轩心中生疑,侧身细看,不由得一惊:那蜷缩躲闪的,不正是常三爷吗?
他上前一问,才知其中曲折。自七爷一走,常三爷就断了经济来源。可那张被精致生活惯坏的嘴,还有那戒不掉的烟瘾,却逼得他不断赊账度日。
直到某日归家,他才惊觉院中一片死寂。良久,他母亲才疲惫地挥了挥手,嗓音沙哑,透着一股认命般的苍凉:“唉……你自己瞧瞧,这干的叫什么事!债是躲不掉的。家里那点底子,哪够填你这无底洞?”
常三爷颓然接过老仆递来的账册,低头细看。那密密麻麻的欠款数目,像一根根冰冷的针,直扎进他眼底,刺得他浑身发冷。
短短几天功夫,他竟然已欠下了整整四十两银子!直到这时他才知道,那一罐罐令他欲仙欲死的马蹄土,竟要五两银子;平日里他习以为常的一桌宴席,也动辄七八两银子。
先前旁人看在七爷面子上还容他赊欠,可自从得知七爷一去不返,那些人立刻变了脸色,非但一文不肯再赊,更是日日堵门、刻刻逼债!
若不是真被逼到绝路,他又怎会狠下心来变卖家中藏书?实在是喉咙咽不下那粗糙的碴子粥,身子熬不过那一天断烟后钻心刺骨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