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魏无羡盘腿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陈情。
自从那日玄昭突然变回狐形逃走,已经过去三天了。
蓝忘机派人找遍了云深不知处,却始终不见那抹红色身影。
溪水潺潺,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碎成点点金光。
魏无羡眯起眼,恍惚间仿佛看到对岸有红色闪过。
他猛地站起身,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
对岸的灌木丛动了动,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玄昭依旧一袭红衣,却比往日更加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金色的眸子黯淡无光。
他站在溪对岸,与魏无羡隔水相望,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出声。
魏无羡顾不得脱鞋,直接蹚水过去,冰凉的溪水浸透了衣摆也毫不在意。几天跑哪儿去了?大家都很担心!
玄昭退后一步,避开魏无羡伸来的手:\"前辈不必担心我。
玄昭站在原地没动,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苦:\"前辈知道灵狐契的意义了吗?
魏无羡的手僵住了。
玄昭轻声说,手指抚上颈间的半块玉牌,\"而我这一半,感应到的另半块\"
溪水哗哗流淌,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魏无羡脑中一片混乱,前世他确实接触过不少奇珍异宝,但完全不记得有这种东西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
蓝忘机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白衣胜雪,目光如冰。
他的视线在魏无羡湿透的衣摆和玄昭苍白的面容间扫过,最后定格在两人之间不足一尺的距离上。
玄昭立刻后退三步,眼中闪过一丝惧色,随即又挺直腰背,毫不退缩地与蓝忘机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蓝忘机微微颔首,目光却未从玄昭身上移开:\"回来便好。有事相询。
蓝忘机向前一步,避尘剑虽未出鞘,却已散发出凛冽剑气,\"你知。
魏无羡见势不妙,连忙插到两人中间:\"等等,蓝湛,有话好好说\"
玄昭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然:\"含光君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蓝忘机心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溪水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魏无羡浑身一震。
那些溃烂的记忆曾被魏无羡埋进心底最深处,靠烈酒与嬉笑强行封印。
岁月将血腥气沤成模糊的暗影,却被玄昭一句话凿开缺口——腐土噬骨的剧痛、怨灵撕咬的尖啸,裹挟着乱葬岗的腥风,如决堤般汹涌袭来。
那日刚剖了金丹。
温晁和温逐流带着一众人一脚踹在魏无羡背上时,他喉间正泛着铁锈味。
山崖的风卷着腥气灌进肺里,碎石划破掌心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锁骨碎裂的脆响。
下坠的身体撞在嶙峋岩壁上,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剧痛如潮水般漫过意识。
乱葬岗的腐土裹挟着怨灵的尖啸将他吞噬。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黑影,腐烂的手从泥地里伸出,死死拽住他的脚踝。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怨灵的嘶吼震得他耳膜生疼,有尖锐的爪子划过脸颊,鲜血混着泥土糊住眼睛。
他试图运功驱邪,可金丹已失,灵力如沙中流水般溃散。
恶鬼啃噬着他的伤口,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师姐温柔的笑容,听到了江澄焦急的呼唤,可下一秒,无尽的黑暗便将他彻底淹没,只剩下灵魂在这炼狱般的乱葬岗中,承受着撕心裂肺的折磨。
在他重伤濒死时,朦胧中看到过一双金色的眼睛
这句话像一把双刃剑,同时刺伤了两个人。
玄昭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魏无羡则心头一颤,蓝忘机很少如此直接地宣誓主权。
玄昭稳住身形,眼中的悲伤渐渐化为决然:\"命定之契,不是姻缘就能斩断的。
他抬起手,玉牌突然发出刺目的青光,\"若魏前辈体内真有我的半块契,此刻就该——\"
电光火石间,魏无羡猛地扑上前,陈情横挡,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别伤他!
蓝忘机收剑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玄昭则呆立原地,玉牌的光芒渐渐熄灭——魏无羡体内并无反应。
一滴雨水落在魏无羡脸上,他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天空已乌云密